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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承錦這天早上起來,百無聊賴地在寢宮裡消磨了半天,見雨終於停了,空氣也還好,便想出去走走。因為連日下雨,她也無所事事,只好在寢宮裡看書。現在雨停了些,她便想到文淵閣去查一本詞典。
承錦換了衣服,也不帶人,只說出去逛逛,便一徑往文淵閣來。臨出門時,就妝奩箱子裡順手拈了把象牙雕花摺扇拿在手裡。這個時節原本用不著扇子,然而那些王公貴婦手裡的扇子也確乎不是用來扇涼的,不過是拿在手裡裝些文秀。承錦拿著它也不過是把玩,不至於甩著手走路。
她牽著裙裾,小心避過地上的積水,一路悠哉遊哉走到文淵閣去。這文淵閣是分了經、史、子、集四部收藏的。承錦查著了她要的詞典,叫人拿到下面去,自己又到南閣子上找一本裨史趣聞。南閣子是儲史的地方,其中有一間上了鎖的秘室,是專門存放本朝歷代聖旨的地方,除非皇帝下令查閱,否則無論外臣內戚,一律不準擅入。
承錦記得那本書是放在南閣子右手邊靠裡的書格上。因這文書重地不能點火,承錦走到裡側幽深之處,光線便黯淡不少,只覺室內空曠。她認那架上大寫的書名,認得十分費力,一路走到這個書格子的末端,還是沒找到那本集子。
承錦直了直腰起來,忽然覺得耳側彷彿有人吹氣,她下意識地扭頭一看,就在那最昏暗的角落裡,竟有一張金黃的面具反射著淡淡的光,顯得詭秘異常,而很顯然,那面具下還有一張臉,一個人。
一瞬間,承錦便想尖叫起來,然而比她更快地,那個人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整個人拖在角落裡。承錦驚恐極了,卻動彈不得,一雙眼睛只盯著那面具下鷹一樣的目光。這人顯然是早就在這裡的,只因承錦進來,他沒了退路,偏承錦又一路走到最裡面來。
那人的眼光也是陰晴不定,似乎在想到底要把承錦怎麼辦。就在這時,承錦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放開手。那黃金面具猶豫了一下,慢慢鬆開了手。承錦被他一鬆開,深吸了兩口氣,低聲說:“我沒看見你,你也沒看見我。”
說罷,對著那人莫名其妙地點點頭,轉身提了裙襬,飛一般跑出去,也顧不上那人追沒追來,跌跌撞撞一口氣跑到文淵閣正殿上。
正殿上許多辦事的官員正坐了幾大排,各自查閱手頭的文書。此時忽見有人跑進來,紛紛注目,等看清楚了是她,全都驚疑地站在那裡。文淵閣主事趕過來行禮叩問。承錦扶著桌角喘息了兩下,說:“南閣子上有刺客。”
那主事一聽立刻喊了侍衛,便有數十人一起湧進南閣子裡。
承錦坐下桌旁,握著雙手,驚魂未定。過了好半天,侍衛長過來了,對承錦道:“殿下,臣等搜遍了南閣子,並不曾見有人。只在牆角下,撿到一柄扇子,不知可是殿下的?”說著,必恭必敬地捧上一柄雕花折骨象牙扇。
承錦接過扇子,道:“不錯,扇子是我落在那裡的。只是,你們可搜仔細了?”那侍衛長面露難色道:“弟兄們都在那裡,每一個書格都搜了,確實無人。不知那刺客長得什麼模樣?”
承錦沉吟片刻,道:“我也沒看清,彷彿有個人影晃了一晃,也許是我看錯了吧。”
她這話一出,那十數個觀望的官員裡便有“哎”的一聲。承錦抬頭看去,只見眾人搖頭的搖頭,回座的回座,顯然都覺得她大驚小怪。
承錦正要回轉頭來,忽然一眼看見桌角坐著個人,表情卻大不相同,似乎想笑,又似乎覺得此事甚是有趣。他雖一句話沒說,卻比說了更讓承錦生氣。承錦咬咬牙,想起自己方才那樣跑進殿來,都看在了他眼裡,不由得惱火起來,瞪了他一眼,連那找好的詞典也不要了,轉身出了文淵閣正殿。
走下正殿石階時,她不禁站住,向南閣子方向望去。侍衛們正從裡面出來,算起來總有二三十人。承錦幾乎要懷疑自己當時果然是看花了眼。她默然良久,身邊有人輕咳了一聲。承錦回過頭來一看,正是那個姓東方的。承錦扭了臉只看著前面。
東方卻不以為意,對她行了一禮,正色道:“敢問公主,方才那刺客是個什麼樣的人?”
承錦仍不回頭,只想了想說:“我沒看清,也許是看錯了吧。”
“公主想必看得不錯,只是你跑出來時,他已走了,侍衛再進去也找不著了。”
承錦回頭,見他不像是嘲笑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說:“那個人,戴著一張金黃色的面具,看不見臉。彷彿是穿了件暗色的衣服,站在角落裡。他……他大概是想掐死我的,我說,我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