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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很久沒有人這樣抱過她了,也許是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許是想到不知道自己往後要到哪裡去,她開始哭,然後嚎啕大哭。
他抱著她去找柳阿婆的女兒他的表妹柳玲。柳玲告訴他瑪拉的身世來歷,說著造孽啊罪過啊。江珺知道這樣的事情在農村小鎮一點不稀奇,他問:“那她現在怎麼辦?以後跟誰?”
柳玲一怔,她是根本還沒想到這茬事。
瑪拉極力平息自己的抽噎聲,靜靜地趴在他的肩頭,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會說,聽著柳玲支吾著推搪著。
江珺低頭想了片刻,說道:“這樣吧,你們都有難處,就讓她跟我去祁寧吧,我那兒地方大,附近剛好是學校,她也該上學了。”
她頓住了,因為太震動。多少次回憶起這一刻,都覺得不可思議,猶如奇蹟,從沒想到會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她窮途末路時願意帶她走。這個人她全然陌生,但誰又是她熟悉的,她沒有親人,也沒有選擇的能力和餘地。但他的大手護在她的脊背上,教她安定不懼怕。
那個下午他們就走了,在鎮上的車站坐客車到祁寧市。到祁寧時已經夜晚八點多,司機開車來接。她一路上張望著窗外,臨到站了,反而顛顛地睡著了,大概一直太緊張,終於撐不住。
江珺抱她上樓,到門前將她拍醒,說“到家了”。他取鑰匙開門,領她進來。
新建的公寓套房,空闊,簡單的傢俱,沒有一件不必要的擺設,她跟在他身後怯生生又好奇地打量。
江珺讓她在餐桌前坐下,自己進廚房,煮了兩碗湯米粉,一碗蓋一個煎蛋,灑著蔥花,“我們先填飽肚子,其他的慢慢安排。”
江珺邊吃邊說:“今天八月十九號了,明天先去給你上戶口,很快要開學報名了。唔,出生日期嘛,就填八月十九了,好不好?”
她點頭說好。
“還得給你起個名兒。以後你就和我姓江,好不好?咱不叫江瑪拉了。今晚月亮又圓又亮,和你眼睛一個樣兒。就叫江月,怎樣?”
他念張若虛的詩:“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她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只覺得他和藹可親,他問她可好,她猛點頭。
“唔,月,再特別一點,也給你加個玉字,和我的一樣,好不好?”
他在紙上寫“玥”字給她看。
“玥者,神珠也。江玥怎麼樣?”他像是徵詢她的意見。聲音低沉,帶有一種讓人信服的魔力。
那一天,她有了生日和姓名,他說這裡以後就是她的家。
江珺領她去衛生間,給她調好水溫,告訴她,熱水開關怎麼控制,洗髮用哪個,洗澡用哪個,換洗的衣服擱哪裡。講停妥當,帶上門讓她洗浴。
換名江玥的她,披著溼漉的長髮從浴室出來,穿和那綠蔥一樣款式的淡藍連衣裙,裙身已有些短了。她從鳳山帶過來的就一個小布包,柳玲給整理的,一本聖經、一本詩歌,再就是作替換的這套衣衫。柳玲定是想著,去了祁寧還不買新的來,況且她也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
江珺找出一條新的大毛巾,說:“只好用這個再擦擦乾了。沒有吹風機。明天帶你去買。”拍拍新鋪的床,“晚上你就睡這裡了,以後這個就是你的房間,我就在你隔壁。”
他讓她過來坐在身前,幫她擦乾溼發,她的頭髮很多且養得很長,只是髮色不夠黑。身量也瘦小,想來是營養不足,他知道老太太最是儉省。
他給她熄了燈,“好了,安心睡吧。明天我們要做很多事。房門不關,有事就叫我。”
待走出房間,江珺苦笑,一個決定容易做,但往後的事情千頭萬緒,生活多少繁瑣。何況一個年輕的單身男人,帶著一個小女孩,他笑自己太過輕率了。
但這時他已不容許自己推諉,不能背信棄義。
她的景況他看在眼裡,沉默,乖巧,可憐,像當年的他,他懂得她的無助悽惶。他告訴自己要對她好一點,現在他是她唯一的指望。
第三章
5
帶江玥到祁寧時,江珺已經過了他事業最艱難的草創期,進入最繁忙的轉軌開拓期。
大學畢業,江珺沒有服從學校分配,來了祁寧接手江舟留下的恆洲貿易。雖然大學四年寒暑假都跟著江舟跑,但他心知要想成就一番事業,不能再走老路。
像所有同時代的創業者一樣,江氏兄弟有著一個十分卑微的開始,很多時候他們是把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