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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中總有些珍貴的東西值得緊握。嚴澄宇出生時,護士跟他爸說,男孩兒,小拳頭兒攥得倍兒緊。他的小名由此而來。
嚴澄宇,梁誠,以及他們將要去探望的某人曾經同住一個家屬院,從上小學就認識了。除了一起玩大的歲月,梁嚴兩人還有兩段很深的淵源。其一,兩個人同在體校練游泳,成績不相上下。小學的時候,每天早上結伴去訓練,嚴澄宇喜歡賴床,梁誠因為等他總受牽連,屢屢受罰;其二,大學時,兩人的初戀女友是同一個人,梁誠的同班同學,嚴澄宇的師姐。時至今日,對於初戀的界定他們仍然爭執不下。嚴澄宇認為,梁誠是劈腿,他的女友自始至終只有尹默一個,而且他們的戀愛從兩個人還沒出現第二性徵的時候就開始了,對,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很快,梁誠退出,嚴澄宇一直堅持到大學畢業。最後,那姑娘跟了自己已婚的碩導。嚴澄宇問她,你真想好了?她點頭,義無反顧。梁誠說,那天嚴澄宇哭了,可他發誓沒有。梁誠出國以後,嚴澄宇一度遊戲人間,憑藉他花花公子的外貌,做出了不少跟長相相符的事情。那段時間,他以身作則地把身在異鄉的梁誠也帶動了,炮兵營四字營規——“就地摁倒”,在九千公里以外發揚光大。嚴澄宇常說自己紅顏薄命,只怪長得太好,按理說以他的長相不應該活過小學畢業的。
梁誠:在嗎?
拳頭:等著你丫呢。
梁誠:後兒記著機場接我,八點一刻到就行,太早我出不來。
拳頭:CA966?然後咱直接去?
梁誠:對,直接去。花你帶上,別再現買了。還有,帶桶水,帶塊手巾。
拳頭:都預備好了,花籃訂完了,禮拜一早上現取,白菊花白百合。
……
拳頭:你丫走了怎麼也不言語一聲啊。
梁誠:沒走。我一堆活兒沒幹完呢,昨天就弄挺晚。
拳頭兒:非要這樣?
梁誠:哪樣?
拳頭:化悲痛為力量?帝國主義建設,咱用不著投那麼大心力。
……
拳頭:S市招商辦在你們N城的辦公室是不是換頭兒了?那倆專案還有戲嗎?
梁誠:空氣淨化有戲,汙水的夠嗆,見面跟你細說。我先下了,88
週一,嚴澄宇看著梁誠從機場走出來,一個人,身形落寞,鬱鬱寡歡。他叫了一句:“小光,這兒呢。”
梁誠抬頭,笑了笑,拖著箱子加快腳步。
“來半天啦?”
“剛到,路上有點兒堵。”他捶了梁誠一拳,“走啊,現在?”
“走。”
兩個人去停車場取車,開了車門,花籃裡白百合的香氣飄出來。
“夠香的。”梁誠皺了下眉。
“飛機上又沒睡吧?你再迷瞪會兒。”嚴澄宇知道梁誠飛機上睡不著的習慣。
“沒事兒,不困。”梁誠接過了嚴澄宇遞給他的煙,摸了打火機點著了,在嘴裡叼著,手肘架在車窗邊,支著頭看窗外的車流。
下機場高速,上了五環,他突然問嚴澄宇:“十三年了吧?”
“嗯,十三年了。”
“真快。”
梁誠跟嚴澄宇一起進了萬安公墓的大門,他們不知道,趟在這裡的,有多少人是壽終正寢,又有多少是死於非命。反正,人死了,就是憋屈在一個狹小的骨灰盒裡,深埋於地下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裡就是最好的寫照。尹航的墓前,梁誠用清水和毛巾認認真真地擦著墓碑。他知道,明天會有很多人來看尹航,但是明天他不會來。
一直以來,梁誠問天問地,無法釋懷,究竟是自己沒能救了他,還是任誰都救不了他。就算是後者,潛意識裡他也更願意相信是後者,但他仍然愧疚,仍然懺悔,因為那時他不知尹航死之將至。
嚴澄宇擺好花籃,手裡拿的是兩個人最近新找的一些吉他譜子,準備一會兒去燒紙的地方化了。他們靜靜地站著,誰都沒說話,不約而同地哼了兩句《Tears in Heaven》。
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ill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這兩句,在梁誠聽來格外意味深長。他曾經問嚴澄宇,如果尹航聽了這曲子會不會喜歡。嚴澄宇說,咱們喜歡的,他一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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