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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立於寬闊宮門正中,那個直貫郢都的中心線的中心點,契合得令人覺得,他生來就是應該站在這裡,對著屬於他的廣袤河山,發出令全天下都專注凝聽的聲音。
小小的蕭太子,於緩緩開啟的宮門前,抬起頭來。
微笑,含著亂轉的淚花,微笑。
秦長歌於馬上,深深注視自己的孩子g
從去年秋至今年春,她將他再次拋下,並沒有能帶回他所重視的人,那些他所珍視的,一去永不回。她甚至任他獨自面對一切艱險,在玉自熙奪朝挾制之時選擇背向他而行,五天五夜的險地煎熬,她不知道那孩子是如何渡過。
她甚至過郢都宮門而不入,狠心讓那小小的孩子,獨自率領百官迎出宮城,獨自迎回自已親人的靈框,獨自面對世間最殘酷的死別,讓他,深夜哭泣時無人可以輕撫他背予以安慰,無人可以將他擁抱在懷,給疼痛的小小的心一點最後的親人的溫暖。世間母親,殘忍莫過於此。
她本該無顏面對他,他本該憤然不理她。
然而都沒有。她們只是隔著宮門坦然相對,然後微笑。
一對清楚自己身份的母子,一對永遠都知道什麼時候該選擇什麼的帝王母子。
立於人世頂峰,看遍風雲變幻,令她們不能再任性的擁有凡人的情感,那是紅塵煙火裡的奢侈,不是她們的。
辛酸,而又無奈。
秦長歌下馬,不理那些山呼舞拜下的群臣,直接走向自己的孩子。
而遠遠的,包子已經伸出小手,等待著牽起她。
他在觸碰上秦長歌掌心的那一刻,突然倒吸了一口氣。
秦長歌微笑俯視他,輕輕道:“溶兒,你看見了什麼?”
包子轉首,深深看著秦長歌的眼睛,突然低低道:“不管看見什麼,你還有我。”
“是的,我還有你。”秦長歌的心沉了沉,面上卻微笑如故,將手輕輕掙開,秦長歌道,“溶兒,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幸福,你擁有的這項異能,我希望你儘量少使用。”
“我知道”,包子拍拍胸口,“我心裡,不應當塞了滿滿的別人的故事,最起碼我得留點空間,將來放屬於我的故事,但是我不要那樣的沉重痛苦,我要我的故事,永遠漂亮精彩。”
他轉頭看著秦長歌,鳥黑的大眼睛流光溢彩。
“你相信不相信?”
秦長歌微笑,撫上愛子閃著緞質光芒的發。
“相信。”
長長的桐木迴廊春風流蕩,四面的柳絲不時的越過闌干飄拂至人身,宛如邀請同賞春光的佳人柔荑,然而疾行的人卻無心理會,包子拉著秦長歌一路穿花拂葉,腳步踏在光亮的桐木地面,起了動聽的迴音。
在龍章宮側殿門口,包子突然鬆開手,放緩腳步,神秘兮兮一笑,去推參長歌。
秦長歌的手指扣在門扉,聽得風吹動帳竄金鉤發出的琳琅聲音,不知怎的突然掌心裡滿滿的生出了汗。她輕輕去推門。
“吱呀”。
暗黑的陰影被推開,地面展開金色的陽光,那陽光瞬間迢迢暗遞,到了重重簾幕之後,映見簾後榻上隱約的人影。
秦長歌一直砰砰亂跳的心,在看見那個人影的時辰,突然沉靜了下來。
她居然還記得一伸手關好殿門,步伐輕俏的行了過去。
手指在滑軟的帳幕上停了一停,長長眼睫一合再啟,隨即不再猶豫的掀開。
簾後。
那男子靜靜合目,臉色蒼白,乍一看,和去年大雪之中,營帳之前,素玄臂彎中那具屍體沒什麼兩樣。
秦長歌卻眼尖的發現了他胸口的微微起伏。
素玄……沒有騙我……
突然鬆了一口大氣,秦長歌腿一軟,竟然站立不穩伏倒在地,乾脆就勢伏上了蕭玦的肩。
輕輕抓著蕭玦手臂,秦長歌定定的看著蕭玦平靜沉睡的面容,良久綻開一抹笑容,然而笑意未去,眼淚已然簌簌滾落。
那些晶瑩的眼淚,自雪色面頰上毫無停留的直瀉而下,不斷落入身下的長絨錦毯內,再被無聲吸去,只看得到身下淺紅錦毯漸漸轉為深紅,而那深紅的範圍,始終在不住擴大。
這遲來將近數月的眼淚,浸溼了這一段跌宕疼痛的流年。
去年風雪裡,掀簾而起那一刻被椎毀成片片碎裂的心,到得此刻終於被撿拾而起,勉強合了攏來。
深閉的殿門,擋不住明烈的陽光,那些金色的光柱從各處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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