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來了。
模模糊糊地,她聽到小芹又哭又笑地叫:“小姐要水喝呢!小姐她醒了呢!”緊接著又聽到有些雜亂,有些匆忙,又有些激動的聲音都在重複著:“她醒了!她醒了!她醒了……”
是誰醒了,又是誰在她的雅閣裡面這樣大呼小叫?
有人扶起她,將一匙熱水喂進她的嘴裡。她飢渴地吮著,是熱熱的,好像馬上就有了一股熱流直衝進胃裡,衝進心房裡。
伴著這股得來不易的熱流,她茫然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正倚靠在一個男人的胸上。她緩慢地抬頭,正對上一雙深邃幽遠的眸子,深深切切地凝視著她,那裡面柔情百折,蓄滿了淚。
就在他們彼此凝望的時候,她一顫,回憶起了所有的事情,想起了雅閣、想起了錢公子、想起了遊船……再後來,她想起了李甲!
就在擲劍又激動又狂喜於她的甦醒時,她卻頭一偏,滾倒進床裡,拒絕了他的愛撫,有氣無力卻堅定地說:“出去!”
擲劍的手一頓,從她的髮絲上離開。
“杜微,”他輕聲地喚著,深怕打擾到她似的,“你看看這裡。這裡不是雅閣,這裡也不是挹翠院。我們現在回家了!”
“家”?她勉強睜開雙眼,看到灰黑的屋樑和剝落的牆皮,身上蓋的不再是雅閣裡的錦被,連眼前的擲劍也恢復了浪跡江湖時質樸的打扮。
這裡居然是久違了的杜家!
“讓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擲劍憐惜地看著她閉上眼睛,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杜十娘在遊船的時候掉進了湖裡,她的小婢也跳湖殉主,所以挹翠院裡名噪一時的杜十娘就這樣香消玉隕了。”他握住她冰冷的手,“你再也不必為這個名字揹負不必要的犧牲了!”
在她縱身投湖的時候,一直冷眼旁觀不動聲色的錢少聿早已經料到,他不聲不響地潛伏在周圍,在她剛剛落進湖裡的時候就抓住了她,只是那時她早已經因為沉重的打擊不省人事了。
倒是少聿和滿諒都沒有料到,擲劍痴情到竟然毫不猶豫地也追隨下來,費盡力氣才將他也拖出湖面。
她的昏迷整整持續了十幾天,在高燒中她有時斷斷續續地呼喊出一些淒涼的句子,雖然聽不懂,卻讓人感覺到字字挖心;有時則沒命地發抖,好像被狂風暴雨逼得無路可退,一遍又一遍地反覆折騰;有時則瑟瑟地縮成一團,像只受驚的刺蝟,不得已將自己掩藏起來,卻似乎總是徒勞無功。
擲劍就一直守在她身邊,沒日沒夜地期待她醒來,幾天就消瘦了一大圈。原本他就帶著一路遠行的滄桑,這時更顯得憔悴,整日為她的安危惶恐不安。
“杜十娘也死了?”她低喃著,聲音蒼白無力,一點底氣也沒有,“那麼活著的,是誰呢?”
她問得讓他連心都揪起來了,她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杜微早就“死”了,現在“杜十娘”也死了?
擲劍的眼裡閃過一絲慌張,後悔自己的失語。他很快地說:“你不要想太多,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現在,你只要快些好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為了我!”
她的確還很虛弱,又有太多消化不了的訊息在頭腦裡盤旋不去,除了昏睡,她什麼也做不到。慢慢地,她又墜人了睡眠。
小芹頭上包著塊碎花布,站在高凳上踮著腳去折院裡一條槐樹的樹枝。
她才十五歲,個子小小的,那樹枝明明就在眼前了,可頑皮的風一吹,它一蕩,就從她的小手邊溜走了,總也夠不到。
她仍然不氣餒,又屏息靜氣伸長手去夠。
就在她馬上就要碰到樹枝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她耳邊爽朗地大笑:“小芹,怎麼這麼大了還要折樹枝玩?”
小芹晃了晃,險些從高凳上跌下來,定了定心,看見院裡的少聿正用含著笑意的眼睛頗有興致地看她。
她高興地一蹦,從上面跳下來,連拉帶扯地拽他:“錢公子,拜託你幫我摘一枝吧!”她仰起小臉請求。
“小芹,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莫名其妙地問,被推搡到樹下。
小芹嘆口氣:“小姐一直不肯出房……現在都已經是春天了,她躲在房裡卻什麼也看不到,連人也不見,這樣下去會呆出病的。我想著摘些山花放在她房裡,沒事只是瞅瞅也比現在強。可又不敢走得遠了,所以就想起這槐花來了。”
原來如此,這小丫頭還是這樣忠心!
少聿看看滿樹的小白花爭相開放,雖然不夠嬌怯,也稱不上美,可是生命力極強,頗有一番堅忍不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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