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神魄的仙子一般。
擲劍專注地看著她的彈奏。
他那種沉默卻熱切的眼神,讓她輕輕地顫慄了一下。她害怕那樣的眼神,那會令她的精神瓦解,會令她卸掉全身的偽裝和包袱,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陷進更深的熱切與溫柔當中,就像昨夜一樣。
隨著她的顫慄與移神,她的心緒更加紊亂了,琵琶聲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柔荑撥開崇山峻嶺中的寒冷森森,似掙脫掉了冷硬的鎖鏈,五指纖纖間,流出錚錚然擲地金石般聲響。先如暴風雷雨般猛烈,後又似崑山玉碎的壯烈超凡,源源不斷地演化出一派奔流不息的抗爭之律。
壯美、冷冽、孤僻……從弦間一傾而注。
明明是明媚的春陽當頭,卻令聽者如困在冰天雪地的深山中,周圍茫茫一片孤苦無依,寒風刺骨,割人肌膚,還有劈天蓋地的暴雪呼嘯而至,夾著雪顆冰雹凌厲迫人。
“嘣!”一根弦彈跳出來,打斷了她投入的演奏,絃斷了。
她回過神來,對他勉強笑道:“抱歉,久不練習,琴技疏懶不說,連弦都跳斷了。”
他沒有追問,站起身來靠近她,慢慢地執起她撥絃的右手,五指間竟在激烈的撥劃中磨破了薄薄的皮兒,滲出了鮮血。
這哪裡是在演奏輕浮的青樓春樂,分明是她的血淚之聲啊!
一直在門外等候的婢女小芹搶進門來,“小姐——”
她搖搖頭,木然地說:“不礙事的。”
小芹拿了藥箱細心地將她每個指頭都上好藥,分別包上白布,很快她的右手就行動不便了。
小芹紮好了她的傷,仍然沒有離開,猶猶豫豫地望著她,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她察覺到婢女的異樣,淡淡地吩咐:“小芹,下去為公子擺宴吧。”
“是。”小芹又看了擲劍兩眼,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從雅閣出去了。
“小芹的年齡應該和杜小妹相仿吧?”他突如其來地問,讓杜十娘剛剛從失態中醒來馬上又開始警覺。
她試著動動纏著白布的手,若無其事地答:“小妹今年十八,略長三歲。”
他默然,她總是在出人意料的時候進行雙重身份的轉換,迅疾得來不及抓住。無論是杜微,還是杜十娘,總是在他自以為理解她們的時候變成另一個人。
唯一他清楚的是,五年前的那朵冷冬寒梅,已經悄然欲現了。
小芹端著托盤,穿過挹翠院的後院,到偏房去拿東西。匆忙間不小心撞上了一個迎面走過來的人。
“啊!”她的鼻子正好撞進那人硬硬的胸前,疼得真要掉眼淚。
擲劍長身一抄,幫她端穩托盤,“小心你的茶杯。”
“對不起,對不起!”她端好了茶水,疑惑地看看擲劍,“公子,您怎麼在這兒呢?小姐在雅閣為您備了酒水,已經等了一會了。”
他的方向應該是出去,而不是到雅閣裡。
她奇怪地瞅瞅他,才付了一萬兩的天價給媽媽就要走,這太奇怪了。
“小芹,替我告訴你家小姐,我要出去辦些事情,遲些會回來找她。”擲劍交待完,自顧自穿過喧聲鬧嚷的前堂,行遠了。
小芹怔了一下,才想到什麼似的臉刷地變白了,把托盤隨手一放,撒腿就跑,“小姐……小姐……”
入夜,家家都關門落鎖,進入了夢鄉,除了幾家衚衕裡的酒肆裡還有深醉未歸的客人,連名聲顯著的挹翠院裡明燈都變成了暗燭,除了廂房傳來的嬉笑與打鬧聲,前堂後廳內都靜了下來。
“殺人了……救命啊……”突然驚恐的尖叫從一家豪宅裡傳出,頓時裡面慌成一團,小孩的哭叫聲和女人的求救聲交織在一起,在漆黑的夜裡格外令人寒粟。
杜十娘從夢中驚醒,擁被坐起來,她發現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擲劍整夜未歸。
她合身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現在,身邊依然空蕩蕩的,他又走丁嗎?他每天夜裡都會出去,天明才回來,他在做什麼?他去過什麼地方?她對此一無所知,也不敢啟唇相問。
“小姐,你今天起得好早。”睡在外屋的小芹聽到動靜,探個小腦袋往裡面張望,發現她正坐在床邊發呆。
“我打水給你盥洗好不好?”
她木然點點頭。
小芹準備了梳洗的東西,一一端上雅閣來。
她一邊對著鏡子為十娘理弄滿頭的烏絲,一邊遲遲疑疑地說:“小姐,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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