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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兌現,送與小姐做賠罪之用。”
鴇母接過,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公子說哪裡的話?禮物來不及備又不是心意不誠,只要人到了就是給我們十娘面子了!”她揚起尖利的嗓子,“女兒,你說是不是?”
擲劍冷麵不語,瞅著她做戲給呆站在旁邊的四個人看。
幾人湊到燈下,看到了銀票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壹萬兩”,不由得面面相覷,有的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有的不言不語默默離開,還有的見珠簾內一片寂靜,只好頓足不捨地走了。
鴇母瞅著他們知趣地自行離開,連忙道:“那就請公子進入雅閣,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小芹。”然後樂呵呵地懷揣鉅額銀票下樓去了。
擲劍佇立在雅閣門口,凝視著靜靜的珠簾,它似一道冰冷的牆,阻隔住簾內簾外,天各一方。
小芹也被這突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既不敢讓他進去,又不敢加以阻攔。
半晌,珠簾突然激烈晃動,印證了閣內佳人心慌意亂的同時,一隻素手撩起垂簾:“請君人閣!”
小芹恭順地捲起珠簾,讓開了一條香徑。擲劍按住胸前跳躍的金玉劍鞘,舉步邁人雅閣。
雅閣內的書畫依舊,檀香依舊,珠簾依舊,香豔依舊,只是那個曾印上他掌印的妝臺已換了新的。
杜十娘半倚在新的妝臺上,精緻的五官簡直美極了,燭光透過羅裙,在她身上淡淡地籠上一層彤光,好像一尊靜止的美人石像。
她的目光也像石像般冰冷無情,警戒又微帶著些審視看著他:“你還來做什麼?我們已經一刀兩斷,再沒有任何聯絡了!”
擲劍靜靜地說,神色平和,“如果只能以這種方式和你相處,那我接受你的規則。”
她冷笑:“你可以用一萬兩買我幾夜,可是以後呢?你難道還要買我一輩子不成?”
他瞅著她玉石般美麗又冰冷的面容,感到她戳到了他的痛處。他啟唇,慢慢地低聲說:“就是說,我們還有機會共度一輩子不是嗎?”
她怔住,被他的反問無言以對了。
這些傷害他的話每一次都在心裡先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暗暗地,在心底她早已是千瘡百孔。可是他還要一再地出現,迫得她無奈地不斷出言相辱,然後,把自己刺傷。
她在袖子裡掐緊自己的手腕,尖聲說:“只要你拿得出錢來,我自然會高高興興地彈琴、唱歌給你聽,青樓不比其他地方,只認銀子不認人!就算你是七旬老人,還是臨死的病夫,凡是有錢上門尋歡的客人,我一概不拒。”
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她尖利的聲音盤旋在雅閣內遊蕩不去。
擲劍沉默著,臉上終於還是露出了一絲痛楚。
他緩緩走近她,突然伸出手來。
她憶起他上次怒氣橫飛的一掌曾經打爛過她的梳妝檯,相同的一掌若是落在她身上,她可以當時就去見閻王了。死在他的手裡也好,省得她留在這世上繼續受苦。
一瞬間,她腦海中浮過很多這樣、那樣的片斷,閉上眼,她不躲不閃反而迎面昂起臉,準備承受他的怒氣。
他手掌如料,落在她的青絲上,卻沒有怒氣,有一分憐惜,有一分感嘆,更有一份不捨和濃濃的感情,說不清,道不明,甘純而且執著。
他反覆撫摸她的秀髮,又溫柔又動情,在她耳邊低低地訴說:“我離開了整整五年,把你獨自丟到黑暗裡,不聞不問。我回來後,不僅責怪你,還要再一次將你拋棄……這些,你為什麼不怪我?為什麼不讓我分擔你的痛苦……”
“別說了!別說了!”她的身子猛然一震,掩住耳朵。
他這樣溫柔地對待她,比當時的痛罵更加讓她心痛。她寧肯要一個痛責她墮落的未婚夫,也不願意面對這樣寬容大度的未婚夫。
他用手環抱住她,輕搖著她,在她耳邊低低地絮語,溫存而細緻地絮語。他的聲音那樣低沉,那樣輕柔,帶著令人深深沉醉的力量。
她再也支援不住了!他勾起了被她深葬心底的往事舊恨,還有昔日點點滴滴,從未與人分享的痛苦回憶。
眼眶裡,熱熱的,溼溼的,不知何時,淚水已經瘋狂地進流而出,在臉頰上匯成了小溪。
她咬著嘴唇,拼命想抑制哭泣,卻怎麼也做不到。
她的淚忍過了多少個等待的寒暑,又忍過了多少個遭人欺辱的日日月月,現在,她終於哭倒在他寬厚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聲不能自己……
他摟住她柔軟的身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