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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隊人馬靠近了,在殘月冷照下,這才看清為首那人:“白子奇。”磨牙吮血,揚起殺意,“琦叔,等城門關下了,你派人將他們逐到內城的北霆門外。”
“北霆門?”琦叔詫異地看向我,“那不是!”
“嗯。”舉首望弦月,清輝沁骨寒,“醃製脯醢以奠之。”
“是!”琦叔果決地應聲。
悄悄地走下城樓,足下輕點一路向北飛去。
左旋柳林依舊虯枝橫立,慘淡的月色映出十里荒涼。這裡是內外城間的墳地,這裡是爹孃魂歸的地方。閉上眼,不忍睹,依照久遠的記憶,顫抖地走入林地。像是一步一步走進靈魂中最脆弱的角落,“沙、沙。”悽悽的踏葉聲,恍若心碎的聲音。
掌心滲出冷汗,身體微顫。近了,近了。慢慢睜開眼睛,只見兩株並枝而生的柳樹下立著兩座緊緊相依的墳塋。起伏的墳包前立著兩塊白而光滑的石碑,碑下放著幾盤果蔬和牲禮,淨瓶裡插著數枝桂花,那是爹爹最愛的花卉。將臉上的假面取下收入懷中,一步一步走近,身體倏地滑落,指尖輕撫墓碑上的文字,聲音微顫:“爹、娘,卿卿來了。”重重地叩首,“女兒不孝,今日才來看你們,請二老恕罪。”再叩,“十年未為爹孃添白燭、奉祭禮,是女兒之過。”三叩,“讓二老沉骨異國、飽受風霜,是女兒之錯。”緩緩地抬起頭,猛地抱住兩塊石碑,“生養之恩永不忘,今日請二老飲一壺月光,但看女兒殺破狼。”
無嘆,無淚,一臉無情。慢慢站起,從腰間抽出銷魂,轉身離去。風吹過,桂花清如水沉香,月色涼如秋寒霜。
站在官道上,靜候脯醢。
“噠噠噠……”跑步聲慌亂,馬蹄聲倉皇。冷眼看去,為首那人一臉慘白,全不似乾州那次的囂張。
“來者何人?”白子奇舉鞭尖叫。
“地獄鬼差。”語落身起,劍指豺狼。
“護駕!護駕!”顫不成聲。
蔑然一笑,以氣貫劍,銷魂聲動,音音繞耳。一劍飛過,頭顱飛起,橫身一掃,將白子奇踢落馬下。“來人!來人!”他連滾帶爬地向身後跑去。
輕輕落在馬前,轉腕飛血,劍身銀亮。帶著微笑,走入包圍。忽地瞪大雙眼,真氣四射,劍走八方,光若游龍。血肉橫飛,慘叫四起,無心無念,但有劍。
天教分付與疏狂,氣吞殘虜戰穹蒼。
殺!殺!殺!
“殺!”密林裡吼聲和擂鼓聲震天動地。
“主子,我們中計了!”隨駕急急大叫。
明王匆匆跳下馬車,踩著小侍的手掌躍上馬匹,冷冷地看了看旗幟招展、將帥遙立的城樓:“傳我帥令,大軍撤離!”
“那白軍師?”尉官急急問道。
明王不甘心地虛起雙眼:“白軍師為國捐軀,本王定厚葬之。”一抽馬鞭,掉頭飛奔,“駕!駕!”
“撤!撤!”校官粗吼,架起的雲梯被推倒,雍兵分成三路急急退離。
“殺!”
行至白樺林只聽喊聲撼地,鑼鼓齊鳴。一隊騎兵從東南角殺出,黑暗之中看不清來者多少,但從聲音判斷至少也有近萬人。明王暗叫不好,低下頭,隱身於軍衛之中。
“唰,唰,唰……”一陣箭雨飛過,騎衛紛紛倒下,明王驚的毛髮聳起,心中暗恨:凌徹然,都是你害的本王如此狼狽,待我陳紹回去再與你算帳!
天似沉墨,黑雲罩地,風動白樺,疑有暗影。
驚,驚,驚。
小跑的步兵不時張望,就怕哪裡再殺出伏兵。氣不敢喘,腳不敢停,一鼓作氣奔行數十里。待到酹河邊,剛要停下緩口氣。卻聽身側又是一陣號角低鳴,怎麼又來!從明王領地到繁城,本就不眠不休地疾行了一夜,如今又受到如此驚嚇,雍兵個個覺得身負千斤,疲累不堪。
“殺!”馬蹄聲狂亂,西南風不息。
雍兵丟下輜重,雖腿如灌鉛,也不得不再度奔命。
騎馬狂奔的明王此時已經金冠半落,束髮蓬亂。他低下頭,躲過數支冷箭,狠抽馬匹:“駕!”
風聲鶴唳水滔滔,林暗月殘路遙遙。
倉皇奔行數十里,過了酹月磯,追兵漸無。陳紹微疑,勒馬回望,只見身後盡是丟盔棄甲的雍兵。他扶了扶金冠,暗自思忖:一路上只見小叢追兵,而且並未一次近戰,追而不殺,這不是青軍的風格啊。半晌,他猛地瞪大眼睛,兩腮微抖:糟,中計了!
明王一揮馬鞭,大聲吼道:“傳我帥令,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