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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跨別雙親,再非董門女。
身後是二孃哭的宛如唱詞,聽起來很真。不過,只是聽起來罷了。
胭脂紅唇勾出一絲冷笑,慧娘毫不留戀地舉步離去。
紅障下,她只能看到眼前很狹小的天地,狹小的僅見一片片隨風欲起的衣襟,狹小的僅見一縷黯淡的晨曦。
一雙喜靴卷著塵,盛氣凌人地衝入眼簾。
“啪!”一記響鞭,抽在她腳前。
鞭下之威,以夫為綱,此為婚禮也。
她屈身一禮:“妾身受教了。”
沙啞的回應讓人以為是哭嫁所至,眾人即便誤解,又有何關係?
她哭的是心,不是目,她啞的是情,不是音。沒人懂,又有何關係?
她想離開的是董門,想嫁的卻不是侯府,天大地大她無處可去,又有何關係?
沒有關係,她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她冷然地看著她所謂的夫轉身離去,冷然地看著另一雙稍顯秀氣的冬靴落入眼際。
是執雁的禮官吧,她撇過眼,金蓮繡鞋踏上喜凳。
“清弦即抑,繁音乃揚。”
極之悅耳的低吟,讓她產生了剎那迷惑,是勸嫁的新曲麼?
傾身入車的瞬間,但聽清聲飄逸。
“緣起則生,緣盡則滅。”
略帶輕嘆的吟誦如九天梵音,絲絲沒入耳際,卻難入她心。
清弦即抑,繁音乃揚?
她寧要清弦,不慕繁音。
緣起則生,緣盡則滅?
她也曾想斷情,可是、可是……
她翻過掌,睇著被灼傷的皮肉,早已乾涸的眼中又重新浮起霧氣。
可是忘不掉啊……
軒車遲遲,載榮載歸。
人人都說她嫁的好,卻無人明白這一切並非她想要。
親情早在孃親去世的那年死去,而僅存的暗戀也於日前化為泡影。
她顫巍巍地取出剩下的那截斷帕,心如刀絞。
可是,即便此身煢煢,即便此心慼慼,她也絕不會隨波逐流、任人魚肉。
麗眸閃過狠色,她決絕地拔下一根金簪。
寧做竹下孤野魂,不戀蒼木葉蓁蓁。
感到腕間汩汩湧出的液體,她愜意地勾起紅唇,原來她的血是溫的啊。
嗯,果然是溫的,是因為心中住著那個人吧。
她看著手中的殘帕,目流柔情。
人道,魂過奈何橋斷緣處,每走一步,便忘卻陽間一份情。元仲啊,慧如會望斷前緣,卻不會忘了你,因為此情入魂、再難淡去。
人道,輕賤性命者過鬼門,鎖入第六殿枉死城,直至陽壽期滿方能再入輪迴。元仲啊,你可知慧如寧願受盡幾十年刑獄,也不願喝下那孟婆湯,生生將你從魂中剝離。
伴著震天的喜樂,熱液傾瀉,流逝的生氣模糊了她的眼簾。觸感漸漸喪失,她憑著執念握緊右拳,將殘帕攏於指間。
叮叮……
那是誰的鈴?
“來人可是董慧如?”
她看不清,眼前一片霧茫茫。
“生於天重六年丑月丁酉亥時三刻,歿於天重二十三年臘八辰時初刻,董氏慧如?”
原來是來拘魂的鬼差啊,她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正是。”
“上路吧。”
她撥不開濃霧,卻感到胸前一陣抽痛。
原來是索魂鏈,她果然已經死了,真好,真好。
“哎!”前頭幽幽一聲嘆息,“人道輪轉數千載,世世為情輕性命,那一世終是傷了魂、殘了魄麼?”
她微怔,這說的是誰?
“可知最傷的人是幻海龍王,而不是你啊,南枝。”
南枝,難織,舊夢難織,原來最痛的是第一世。
“哎,龍王又歷經了一次錐心之痛,陽間的天要變了……”
天變了……
上一瞬還冬陽暖照,此刻卻漫天陰霾。
叮、叮……
這是?
幽幽鈴音穿透了激昂的喜樂,似有似無地纏繞在我的耳邊。
叮、叮……
風過也,吹遠了柔曼的南音。
一聲聲喚醒了沉睡的記憶,好似引魂的鬼鈴。
我心神不寧地騎在馬上,楞楞地看著手中被吹彎的雁羽。
臘月初八,二美花嫁。吹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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