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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咬牙止住腳下的顫抖,心虛地應著,“多謝,多謝。”白兔兄,還是你單純啊。
他話鋒忽轉:“退一萬步講,就算那樣……”
哪樣?我抬頭看向滿目痛惜的何猛。
“就算那樣!”白兔兄擤了擤鼻子,翻眼望向房梁,“就算那樣,何猛也絕不輕瞧大人。”他慢慢垂視,眼角噙著滿滿水霧,“大人忍辱負重,為國獻身,真乃偉男子!”
慢著,什麼獻身?
“即便如此,大人也要注意影響。”
啊?我偏頭看向面色冷凝的路溫,如此?如什麼此?
“天火之後,朝中的風向也變了。作為我們寒族的頭領,還請大人潔身自好。”
“頭領?”我擰起眉頭,“本官什麼時候成了寒族的頭領?”
“哼,大人還想置身事外麼?”路茂才斜睨我一眼,似帶不屑,“如今寒族中您品級最高,面子上您自然是頭領。”
我勾起冷笑,覷向身側:“路編修,本官為人向來隨性,絕不會為了面子上的虛名委屈自己。”
路溫面帶薄怒,忿忿顫唇:“你……”
“聖賢有語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既然如此哪還用的了潔身自好?”我一揮寬袖,灑然前行,“既入了這泥潭,就別怕髒了腳,路茂才你可要看清楚啊。”
清勁之寒?允之,你的爪牙還不夠鋒利啊,這也就是你眼見他們受盡屈辱卻不出手相助的原因吧。不折了這身傲骨,又怎能鬥垮那些官精?又怎能倚重他們一掌神鯤呢?
滿肚子的不合時宜,到頭來只有一個下場。就如今日董娘,雖留得清白赴黃泉,卻徒留禍事在人間。
我握緊手中的雁羽,掃了一眼身後。這不,麻煩正如影隨形。
“豐侍郎。”一聲熟悉的呼喚,讓我心頭乍暖。
“韓將軍。”我真心笑開,“將軍不是在京畿大營練兵麼,怎麼?”喜不自禁,喜不自禁,恨不得拉住他的手促膝慢談。
“今兒是臘八。”深邃的眸子透出點點暖意,他笑得很俊朗,“若豐侍郎不嫌棄,喜宴過了就賞臉去我府上喝一碗臘八粥吧。”他俯身耳語道,“你嫂子想你了。”
我打趣地仰視,其實是哥哥想我了吧。果不其然,他俊臉薄紅。唉唉,我就說人無完人麼,這個戰場上宛若天神的男子私下裡澀於傳情,而且極易害羞。這算不算是雲都一大秘聞呢?我暗自偷笑。
他清了清嗓子,玩起嚴肅:“嗯,就這樣吧。”
“韓將軍。”我睨了一眼身後,心中又覆陰寒。
“嗯?”
“下官有約了。”我恭恭敬敬地作揖,轉眸向他示意。
哥哥深眸微緊,眈了我身後一眼,轉瞬間臉上凝起冷霜:“哼!真是不識抬舉!”他佯怒拂袖,大步離去。
三殿下的狗腿盯的可真緊啊,此刻我怎能拉哥哥下水?只能假裝陌路了,不禁深深嘆息。
“豐大人……”
一聲壓抑的輕呼傳至耳邊,我環顧熱鬧的喜堂,滿眼都是相互寒暄作揖的賓客,並無人看來,大概是聽錯了吧。
“豐大人……”
又一聲,是在左側。我偏首望去,只見那位名喚七寶的內侍躲在門後向我偷偷招手。
心下微疑,我踱步上前:“何事?”
“喜房的禮器被丫頭弄亂了,殿下想請大人去看看。”
“禮器?”我蹙眉看向他,七寶低著頭,讓人瞧不出表情。
“是。”他抬起頭,一臉無措,“大人請快些個,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他不待我應聲,便徑直向前,“大人?”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七寶被我看的有些窘,他眼睫飛扇,回身拽住我的衣袖:“大人,冒犯了。”
真這麼急麼?我任由他拉著,在深深遊廊裡疾走。
悄然的北風,黯然的黑雲,如粉的冬雪隨風飄散。長廊裡彷彿升騰起冥冥迷霧,那樣的深,那樣的濃,讓人看不清前途。
不對,很不對。
雪花時不時鑽入我的衣領,化為冷冽的水滑入我的頸脖。
太安靜了,周遭太安靜了,哪裡像通往喜房的道路。
我滯住腳步,奮揮衣袖。
七寶被我甩了一個趔趄:“大人?”
“呃……”我倉皇地環視,“那個……”
“怎麼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