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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後,一到婉約社的社日,那些個夫人小姐都假惺惺地向我打聽你的近況,私下裡卻盼著你不好。”她攏起眉頭,秀顏憤憤,“我忍啊忍啊,忍住不賣弄。我們韓家可出了兩個官呢,我家小姑子可是你、你、你。”她拿著梳子裝作在點人,“你們家老爺的老爺!”
“嫂子。”我嗔笑著。
“你不知道,我憋了多大的氣啊。”
我輕撫著幫她順氣:“知道知道,都憋出這麼大一個肚子了。”說著,睨了她微凸的衫子一眼。
她面染紅雲,一瓣丹蔻點上我的額際:“好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捉黠取巧的功夫是半點沒落下!”
我捉住她的細指,笑道:“要不伶牙俐齒,早被朝臣王侯分著吃了。”
“妹妹,你辛苦了。”她嘆了口氣,捧起我的臉,“再見,你已全然不同。”細嫩的指間劃過我的眼角眉梢,“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好像藏著無盡的秘密,叫人讀也讀不懂,猜也猜不透。”
“嫂子……”
迎著融融冬陽,盈盈秋水眸定定望來,她的眸光中映出我的影。
“唯一看的清的,就是這雙眼。”她嘆了口氣,“少了份悲,多了份倔,像極了你哥哥,像極了。”
“嫂子。”我輕輕撫上她微隆的腹部。
“嗯?”
“給我生一個侄女,好不好?”晨光下,案上的水仙開了一朵,靜靜地流瀉著愁雲結雨般的水沉香。
“好。”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發上的梳子輕輕滑下。
我轉過身,看著銅鏡裡的淚顏:“讓她做一個真正幸福的韓家女孩,我會很用心地疼她,很用心,很用心。”我揚起緩緩、柔柔、悵然的語調。
“好……”
韓家的男兒生來血管裡就激盪著英雄氣,註定征戰沙場、列土封疆。女兒會好點,只有我是個例外。
“嫂子,不用梳這麼麻煩的樣式。”我嘆道,“晚上就要拆的。”
透過鏡子,她徑直往來,眼神有點兇,眼眶有些紅。
我摸了摸鼻子,乖乖地當起人偶娃娃。
“姑姑。”我瞅了一眼鏡中人,好嚴肅啊,怪不得能鎮住哥哥,“姑姑近來如何?”
“秋天裡染的傷寒到如今還沒好透呢。”她的十指在我髮間穿梭,旁邊的引章也卯足力氣在梳弄,“不過也沒什麼大礙,聽太醫說是姑姑深冬氣阻,病氣鬱結於胸所致。”
宮柳怨盡北風惡,愁紅慘綠又殺卿。
輕吸一口涼薄之氣,我慢聲道:“嫂子,下次你進宮的時候幫我帶句話。”
“嗯,什麼話?”
“就說。”扭曲的銅鏡並未扭曲我的眼,目光不落腮,我定定視前,“弄墨,卿卿會救你出來的。”
半晌,傳來輕且柔的一聲:“好。”這個字藏著同樣的堅定。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嫂子吟著詩,搖著我來回打量,“修以春遠山,佩以碧玉環。耳著明月璫,麗雪淡紅妝……”吟誦聲漸止,她輕撫著我的耳垂,“妹妹,你沒有耳洞?”
“是啊。”我輕快地答道,從衣襟裡取出猶帶體熱的白鳳簪,插在了高綰的髮間,“小時候打過,後來又長起來了。”我轉過身,挑了一件煙碧色的女衫,“嫂子也別嘆氣,這樣正好。”再取過一條春白色的腰帶,繞起一圈又一圈,“你想想啊,如果我真有了耳洞,還能在朝中行走麼?”
“不成。”
“哎?”我詫異抬眸,正對一雙肅然麗眸,“嫂子,你想幹嘛?”
“等你結了朝堂裡的事兒,就給我回來穿。”
“不要。”我捂著耳朵誓死不屈,又不是無痛穿耳,小時候的慘烈還猶在心頭呢。
“不要也得要。”她挺著肚子,氣勢逼人。
端著笑,盛著笑,滿著笑,溢著笑,趁著她倆看愣神的功夫,我跳窗而出:“不要,不要,死也不要!”
……
要是目光能穿肉,那我的耳朵上早就一排小洞了。
搬著椅子,我諂媚地向安全地帶移去:“哥,你怎麼不及晌午就回來了?”我是無耳兔,我是無耳兔,嫂子,請無視我。
“今天王上召我入宮,結了徵兵的事就放我回來了。”
院子裡,臘梅帶著點雪,透出幾分出塵的味道。
“嗯。”看來上官老頭吃癟了,人果然囂張不得啊。
“卿卿,我問你。”哥哥放下書卷,目光沉沉落下,“昨晚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