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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黃的靴子緩緩走來,在我身前停了片刻,又突地轉向另一邊。我轉眸悄視,原來還有同跪人啊。
“默然,你太讓孤失望了!”王的腳步沉重,“為了個私娼大打出手,好本事啊!真是好本事!”
私娼?我偷睃向幾步之外,難道是?
十二殿下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她不是娼妓。”
“不是?哼。”王上聲音遽冷,“孤雖然久不出宮,卻也知道城南胭脂巷是個什麼地方。”
“她…她不是。”十二殿下咬著牙音,用力說道,“盼兒她是被逼的。”
果然是她!
“盼兒?”靴子再靠近一步,“你看著那個私娼時究竟心念何人,你當孤不知道麼?”
殿下的手緊得發白,微垂的眼眸驟然撐大。
“默然你給孤聽好了,孤只說這麼一遍。”王上俯下身在他耳畔低語。
我凝神屏息,只聽到隱隱約約的幾個字,其實也不難補全。
“董氏已經死了。”
這一棒子敲得毫不留情,甚至有些過。十二殿下咬著唇,鼻息粗重而凌亂。那身蟒袍顫著、顫著,好像是在積蓄著什麼。
王上站了半晌,嘆了口氣,舉步向我這邊走來。
“兒臣知道!”十二殿下突兀的一聲吼,霎時止住了王的腳步。
黃靴微轉,龍袍的下襬劃出一道詭異的弧度。
“兒臣還知道父王的眼裡只有三哥和七哥,從小到大其他兄弟只有撿他們剩下的份兒。”十二殿下挺身跪立,方正的臉上透出濃濃的不甘,“旁的也就算了,兒臣二十年來頭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三番兩次求父王賜婚。而後父王派我去平匪,我滿心歡喜地去了,以為建功歸來就能如願以償。結果呢!”
他直面王的怒氣,嘶吼道:“父王將她賜給了三哥,三哥!”一聲聲在殿內迴盪著,滲過簾角飄向室外。
“若三哥真心待她好,兒臣也就認了。可是,可是……”他喘著粗氣,眼底通紅,“我回來見著的只是一口黑棺!”
“默然。”王的聲音如一根風箏線,繃得緊緊的。
“父王你可知道兒臣失眠了幾宿?”
“默然。”隨風欲高,繩線細細的幾將繃斷。
“好容易,好容易兒臣又看到一個她,可這朵鮮花又差點被姓秋的畜生折壞。”
聽說秋少侯爺迷上了一名豔妓,沒曾想正是盼兒。
“娼門之女就是這個命。”王上回得不留情。
“她不是娼妓!”十二殿下沉聲道,“盼兒是已故寒門大儒郝梃棹的親女,若不是被奸賊所害遭逢家變,她又豈會淪落風塵?”奸賊二字故意加重,好似在暗示著什麼。
黃靴幾不可見地一晃,而後牢牢定住。
“父王您也知道,那姓秋的是誰的人。他當眾折辱與三嫂神似的盼兒不為別的,只為讓三哥難堪。”十二殿下再緊拳頭,發出脆生生的骨響,“這麼下流的手段,就算三哥無情、三哥能忍,可兒臣卻受不了!”
他抬起頭,唇線彎彎:“打折他,兒子不悔,只恨自己下手太輕沒將他一拳捶死!”
“混帳東西!”明黃色的靴子旋起,重重地砸在十二殿下的腹部。
他面色一白,喉間起伏著。嘴角緩緩滲出一抹殷紅,卻依舊掛著涼涼的笑。
“咳咳……咳…”龍袍劇烈地顫抖,王上拿起一杯茶,杯盞撞擊著,發出清脆的響,“紅顏禍水留不得。”陰冷的語調飄搖。
“父王!”十二殿下面色陡變,他向前跪走兩步,一把扯住龍袍,“父王當真那麼狠心?”
咳嗽聲被生生壓抑,王的衣角隱隱抖動。
“父王,這是兒子二十年來求您的第二件事。”他軟下聲音,乞求道,“不要動盼兒,可好?”
頭頂上很靜,王上沒有出聲。
“父王!”他埋首於龍袍裡,帶著濃濃的鼻音,“求您了,父王,兒子求您了,默然求您了。”
王上悶咳著冷冷一哼:“如果孤讓你用軍功來換呢?你還會求麼?”
“求!”十二殿下急急道,“兒臣願用此番海戰之功換取盼兒一條性命。”
“默然,你真太讓孤失望了。”王上幽幽輕語。
原來如此啊,我閉上眼,瞬間心明。只一個盼兒就損毀了十二殿下與三殿下、七殿下的兄弟之情,就斬斷了十二殿下爭奪王位的可能性,就將這個能征善戰的弟弟牢牢控於掌心。
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