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上穿的黑色戒袍,感覺到地上很寒冷,甚至有些潮溼。教堂正殿的兩側,面對面排列著唱詩班的座位,此刻,他正俯臥在唱詩班座位中間的走道里,聆聽修士們唱晚禱歌。蒂莫西修士像大堂歌手一樣低吟著:“童貞馬利亞,您是仁慈的、甘飴的。”當他們誦唱完了《又聖母經》,他聽到裝有鉸鏈的唱詩班座位被抬起時發出的啪啪聲響,然後,一陣疲憊的拖著腳走路的聲音,修士們排成一列等待修道院院長施聖水。最後,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只有修道院院長座位附近的一盞燈還亮著,托馬斯修士幾乎被遺留在黑暗裡,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沉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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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美人魚椅子(14)
他今年四十四歲,是修道院裡最年輕的修士,也是新來的,一個發過暫時誓願的所謂初級修士。離他發終身誓願——至死不渝——只有四個月之遙了。他腦袋裡在想什麼——在禮品店裡向那男人解釋,好像他已經在這裡待了半輩子似的?他竟然滔滔不絕地解釋起手拋漁網來。他趴在地上,詛咒著自己。塞巴斯蒂安神父因此得到了一個機會,翻看他的筆記本,對他的精神狀態產生了警惕。塞巴斯蒂安神父其實應該去當海軍,而不是做修士。他把這件事捅到了修道院院長那裡。院長非常老派、保守,一個十足的愛爾蘭人。托馬斯被召到了他的辦公室,召到了那個令人生畏的教皇領地——他有時這樣認為。結果,他這會兒便趴到了地上。他已經被院長至少教訓十幾次了,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受到懲戒。趴在這裡,似乎並不那麼糟糕。他將會待在這裡,直到院長覺得,他對懷疑的危險性做出了足夠的思考,才會派人把他放走。他已經在這裡待一個小時了,也許更久。教堂的地板聞上去有一股墨菲油皂的味道,還有一種酸溜溜、有點像有機肥的臭味,他意識到,那是沼澤地裡的淤灘泥和花園裡的肥料兩者的混合物。在過去的五十年裡,這種混合物被修士們腳上穿的鞋帶進來,然後殘留在木地板上肉眼看不見的縫隙裡。在這塊純淨之地上——當他們都想象自己透過永無間歇的吟詠和祈禱而沉浸在神聖之中的時候——到處隱藏著泥巴和牛糞。你絕對想象不到,這使他感到多麼開心。托馬斯修士曾經夢見過耶穌的腳——不是他的殉難十字架,不是他的復活,也不是他的聖心,而是他的腳。
教堂地板上散發出來的氣味,甚至在他夢中出現的上帝的腳,不知為什麼,都能夠使他以更加尊崇的態度看待宗教。其他的修士們,比如塞巴斯蒂安,可能指責地板縫裡的集結物是非神聖之品,但是,托馬斯趴在那裡,忽然意識到,他鼻中聞到的東西,實際上是一種熠熠閃光的最純潔的美,而且令人震驚得神聖。他聞到了大地。他已經在南卡羅來納州這個小島上的聖女茜娜拉修道院生活近五年了,每一年都是一根黑暗、難啃的骨頭。仍然沒有啃到讓他看到光明的骨髓,他心想。當然,他偶爾會突然感到一束光芒從天而降,照臨他的心房。就像在一分鐘前,當他忽然嗅到那種氣味的時候。在他的另外一個生活結束之後,那個同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在一起的生活,他感到自己不可救藥地被一種力量驅動著。有的時候,他的探索似乎是不可能的,彷彿一隻眼睛試圖向裡看,想看到自己一樣。迄今為止,他唯一弄明白的道理就是:上帝似乎悄然地無處不在,而且令人意想不到的普通。僅此而已。他的真實姓名叫惠特·奧康納。從前,在另外一個生活裡,他是羅利市的一名律師,代表不同的環境保護組織,阻撓房地產開發商和工業汙染者。他曾經擁有一棟磚房子,一個漂亮的院子,以及懷孕七個半月的妻子琳達。她在一名牙齒矯正醫生的診所裡工作,擔任辦公室經理,但是,她想待在家裡帶孩子,雖然那種做法並不時興。他正喜歡她這一點——不趕潮流。他們在杜克大學相遇,她畢業典禮後的第一個星期天下午,他們在北卡羅來納州弗拉特羅克附近她家鄉的一個衛理公會小教堂裡結了婚,他們從此再也沒有分開過,直到I…77公路上一輛卡車的輪子在她汽車的前面飛出來。處理現場的醫務人員反覆地告訴他,她很快就去了,好像這能給他帶來一些安慰。
他被拋棄的感覺深不可測——不僅被琳達和未來的家庭拋棄了,而且被上帝拋棄了,那個他真正信賴的上帝。那是一個人在遭受巨大痛苦之前的信賴。琳達在她去世的那一天,從辦公室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她肯定他們將會有一個女兒。在此之前,她始終沒有感覺自己會生男孩還是女孩,雖然他本人一直相信是個男孩。那天早晨,當她淋浴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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