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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聶人王隨即又說:“不過……”
不過?還有不過?聶人王斜睨聶風,道:“我還有一心事末了?當年你孃親因我不願與南麟劍首斷帥決戰而離開,為了抒掉這口鬱氣,我決定與斷帥一戰!此戰儘管她已無法得見,我仍要徹底證明自己的真正實力,方才甘心……”
“但……若你敗了,那……我……”聶風道。
聶人王沒給他說下去,果斷道:“我絕對不會敗!”
絕對不會敗?聶風私下叫苦,世上並無絕對之事,老父此去,可能已是終局……
但聶人王驀地轉身,抽起地上的雪飲,扔給聶風道:“替我拿著它,你已有足夠的資格!”
聶風一手接過雪飲,也不及琢磨老父這句話的含意,聶人王已逕自向前大步離去。
他惟有把雪飲掮在肩上,緊緊追著聶人王,就在他倆經過傷倒地上的風清和身畔之時,聶人王竟爾一反過去濫殺作風,也不抽刀將其斬草除根,只管一直看著前方,無視一切前行!風清和的眼神卻又為何如此怪異?聶風只感到他的目光一直都是落在自己身上,這個叔叔其實不壞,故不自禁的問:“叔叔,你……傷勢如何?要不要幫你療傷?”
風清和苦笑搖首,口中卻說出一番奇怪的話:“我大哥罪有應得,他的死我也不想追究,只是……孩子,你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唉……”
他言畢長嘆一聲,聶風便覺悟莫名其妙,但聶人王漸漸去遠,也是不能逗留,只好無奈的向風清和一笑,跟著便緊追聶人王而去。
崖下。
本是一個寧逸清幽的世界,如今卻是屍橫遍野,滿布風月門弟子跌得粉身碎骨的屍體。
風雪如前呼呼怒號,在怒號的風雪聲中,可還再有鬼虎半絲如鬼哭一般的哀鳴,泣訴著自己鬱郁不如意的一生?活著確實太痛苦了!如能再生於這個世間,也不願生而為人……
可是,他根本無法再生,因為,他並沒有死去。
就在崖下一個極為隱蔽的洞穴內,竟有一名漢子坐在地上,忘情地操著胡琴。
漢子之前,正並排躺著一男一女,女的是那含笑而逝的杞柔,男的,卻是為救聶人王而墮到崖下的鬼虎!二人的軀體完整無缺,顯見在未墮至崖底前已被接著,能在如此深不可測的崖底安穩接著兩條軀體,這人武功之高,簡直令世人咋舌!這名操琴漢子身披墨黑素衣,雙目精光內斂,神情雖然平和,卻帶半分落寞……
他為何落寞?早於八年之前,他已放棄一切,更放棄了自己那顆萬丈雄心!到了今時今日,他不求勝,也不求敗。
他只求能平平凡凡、寧寧靜靜地度過餘生!可惜,為何江湖人總不給他半點寧靜?甚至亦不給曾追隨他的人半點寧靜?一念及此,黑衣漢子的琴音益趨低沉,低沉得就像是聲聲嘆息……
但是,在這些低沉的琴音當中,似乎飄忽著一股柔和的內力,輕緩的、溫柔的滲進鬼虎的耳內,再廣散於他的五臟六腑、全身百脈……
過了良久良久,琴音逐漸沉不可聞,終於曲盡,鬼虎亦於昏沉中悠悠的甦醒過來。
他半張倦眼,瞟了倒臥身畔的杞柔一眼,又瞧了瞧那名黑衣漢子,臉上並無驚詫之色,只有戚然。
他斷續地道:“你……早已……借死……退……隱,本……不該……來……”黑衣漢子苦苦一笑,嘆道:“你也本不該匿居於此,你本應隨我退隱而去……”
鬼虎悽然道:“可……是,這裡……是最接近……她的……地方……”
衣漢子道:“他死了。”
鬼虎搖頭,輕輕地抱著杞柔的屍體,道:“那……我更……要……留在……這裡陪……
她,這是她……的畢生……心……願……”
他說著一望黑衣漢子,目光比真金還要堅固:“你……還是……回……去……吧……”
黑衣漢子凝視著他,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忽地仰天深深倒抽一口氣,隨著緩緩站起,對鬼虎道:“也許……你是對的。外面的世界並不適合你,許多時候,人比禽獸更差。”
他步至洞口,卻仍依依回望,道:“這裡,才是你的世界。”
他終於黯然離去。
鬼虎只是看著懷中杞柔,看著她那張堅定的笑靨,痴痴地沉吟。
“柔,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多麼希望……再見你……這張笑臉,但……每次……都不敢……回來,今天我倆……又可……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