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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若游絲,仍兀自苦笑道:
“步天……我沒有……錯怪他,他……真的……沒有為……我流下……半滴淚……”
說罷手上一鬆,立時芳魂寸斷!她至死都不相信步驚雲會為自己流淚!霍步天即時緊抱著她的屍首不放,老淚涔涔而下,梧覺倆兄弟亦嚎啕大哭,其餘婢僕也不禁潸然。
整個房間立時充滿一片愁雲慘霧。
只有步驚雲神色如舊,他一動也不動地望著玉濃的屍首,望著眾人哀痛的表情,居然沒有絲毫感動,良久良久,才悄悄地退了出去,不想任何人發覺。
可是,正在哀慟著的霍步天卻無意中瞥見了他此刻的表情。
那是一種異常古怪的表情,一種比死人還要難看的表情。
因為步驚雲這個表情,霍步天惟有強忍傷痛,放下玉濃,立即跟了出去。
烏雲蓋月。
今夜的月,也是缺的。
在這半殘月色之下,霍步天一直跟在步驚雲身後,他想看看這孩子於其母亡故後,還要去哪?眼前小路迂迴曲折,悽寂無聲,益覺孤清!霍步天但覺此路異常熟悉,他忽然記起,此路是通往距霍家一里外的一聲滿是墓墳的荒地。
他還記得,約莫一年前,他因有感於步驚雲和玉濃二人之間的嫌隙漸深,故此特意攜同這對母子一起外遊散心,望能化解他倆的心病。
玉濃卻於此行中無意地發現了這墓園內的一棵榕樹,她見這榕樹垂髯千縷,疏密有致,於是一時戲言他日身故後若能葬身樹下,死而無憾。
霍步天想到這裡,暗自吃驚,這孩子當日亦親耳聽其孃親所言,他會否……此時,步驚雲已步至一棵榕松下,霍步天不由得臉色發青,躲在樹叢中靜觀其變。此處,正是玉濃所說的葬身之地。
只見步驚雲緩緩蹲伏地上,開始使動小手挖掘地上泥土。
霍步天的心逐漸發冷,這孩子到底要幹些什麼?泥土本非冷硬,然而以步驚雲小手之力,要挖,要掘真是談何容易?縱然如此,步驚雲並沒有放棄,他一直在挖,努力不懈地挖!可是,血肉之軀怎堪與泥土相抗,不消片刻,十根小指頭已然擦破,如泉滴血。
但他依然沒有滴淚。
霍步天心中不禁冒起無限哀憐,剛欲上前勸阻,但見步驚雲突然伸手入懷……
適才玉濃瀕死時,他亦曾見此子伸手入懷,企圖取出一些東西。
於是立時止步,先看個究竟再算。
黯淡的月色下,步驚雲從懷中取出之物依稀竟是一株野生人參?人參?霍步天記起來了,他曾對這孩子提及只有人參才可養活玉濃的命。他早前失蹤了兩天,會否真的往荒山野嶺遍尋人參?霍家莊富甲一方,何愁買不著一株人參?但在一個小孩心中,定然希望親自找一株人參給其孃親活命。當然,建黨孩子僅是想想而已,誰都沒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除非是特別的孩子才會如此。
步驚雲並不是一個尋常的孩子。
霍步天頓然醒悟,心頭一陣刺痛,暗忖:“玉濃,你也太誤解自己的兒子了。”
正自心痛之傳聞餘,步驚雲已經把人參放到所挖的小穴中,然後將泥土再行覆回。
與此同時,他的身子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跟著便倒在地上。
這一變真是出乎霍步天意料之外,當下無容細想,奔出樹叢,把步驚雲抱在懷中,只見他臉青唇白,早已昏了過去,身子更如火般灼熱,這孩子顯然是捱病了。他不辭勞苦地往尋野生人參,回家後又驚逢永訣,小小心靈縱然仍可忍受得來,但其軀體畢竟仍是一個孩子。
霍步天望了望地上的那堆松泥,忽地慨然嘆息:“有時候,人在悲痛之時,並不一定會流下眼淚,玉濃你何苦至死強求自己兒子的一滴眼淚?”他一邊感嘆一邊已抱著步驚雲悽然而去。
晨光冉冉地透進房內,輕撫著步驚雲那張冷漠的臉。他緩緩張開眼睛,隨即發現霍步天坐在床邊,正為他拭抹額上的汗珠。
霍步天本是一臉倦容,此刻乍見步驚雲醒轉,立時時藏起倦意,抖擻精神,強自擠出一絲溫暖笑意,輕聲問:“你醒過來了?”
步驚雲如常不答,只想用手撐起身子,卻又渾身無力,逼得軟在床上。
霍步天微笑道:“別急,你已昏迷了整夜,適才大夫剛來過給欠喂藥,還是再躺一會吧!”
此時敲門聲起,門開處,福嫂端了一碗稀粥進來,道:“老爺,你熬夜不眠,辛苦得很,不若由我來服待少爺吧!”
霍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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