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黴米也分很多種,黛玉雖足不出戶,但也略知一二,每年遇上大災,朝廷大開國庫,這個時候可是貪官們發財的好時機,以次充好還只是平常事,發了黴的米就這樣湧上了各地舍粥的粥棚裡,命大的吃了頂多鬧鬧肚子,也有扛不住的,結果一命嗚呼。
黛玉肅然道:“莫非是有人吃了這米不妥?”
“就是這個理。”晴雯長嘆一聲,“說是他哥哥心疼那五十石的糧食,又找不到糧販子,便偷偷將米淘洗曬乾,去了上面的綠黴,再把價格往下一降,果然生意興隆。紫鵑爹孃還沒高興幾天便惹來了大禍,一戶人家的老爺子因吃了鋪上的黴米,當晚便氣短身亡,仵作驗屍,說是吃了黴米身亡。紫鵑的爹當時就背過了氣兒,她娘哭的死去活來。為了救她兄長,紫鵑。。。。。。”
晴雯覷著黛玉的神色,慢慢說道:“紫鵑就給一個老員外做了妾室。半個月前出的嫁,春纖說,那老員外的年紀比紫鵑的爹還大三歲,給了他們家三百兩銀子做救命用。”
黛玉心中頓生感傷,想當初赦大老爺買個小妾還要一千兩銀子。到紫鵑這兒,三百兩就斷送了一個女孩子終身的幸福。
寶玉一生自詡為絳洞花主,以看護百花為己任,臨了再瞧,這絕情之人連兩個丫鬟都照拂不了,結果只能是一片痴心化碧海。。。。。。
晴雯猛地想起:“對了,姑娘,春纖還給姑娘做了件衣裳,我因匆忙,竟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春纖當初在林家往幽州去的時候要回了賣身契,自行出府,後來林家百多事端,春纖都沒登府再見一見舊時家主,多少給人自掃門前雪的意思,所以此番舊地重遊,根本不好意思來見黛玉,只在后角門和晴雯見了一面。
春纖與賈寶玉身邊的秋紋是一個時候入府,同時賜名,小小年紀就到了黛玉跟前伺候,後來又服侍了雪琪。黛玉終究還是惦念著那丫頭的好,便與晴雯說道:“下次春纖再來的時候,你告訴她,榮國府不是長久容身之地,趁著年紀還小,多多為她自己打算。”
送走晴雯,黛玉依舊站在廊下出神,雪雁小臂上搭著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狸裡兒的鶴氅,輕輕披在了黛玉的肩頭:“外面朔風寒氣的,姑娘小心身子骨兒這天才放晴,眼瞧著北面又要來雲,也不知貢院裡到了什麼光景。”雪雁嘮叨了半天,也沒見黛玉動一動,試探道:“姑娘,要不我明兒去瞧瞧紫鵑?畢竟這些年的感情,她要是手頭緊,我這裡還有些碎銀子能貼補一下。”
黛玉豁然轉身,看向雪雁問道:“世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才會心甘情願做別人的妾?紫鵑她知書達理,遇事不驚,從揚州到姑蘇,多少大難咱們主僕都抗了過來,卻偏偏渡不過自己的心魔?”
雪雁神色中帶著木然,紫鵑的心魔是什麼,姑娘知道,雪雁也知道,說紫鵑愛寶二爺,不如說她愛的是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紫鵑是不是名正言順的姨娘,可離開榮國府再想嫁人。。。。。。能接受她身份的人也只會看輕紫鵑。
黛玉緊緊肩上似要滑落的鶴氅,低聲一嘆:“走吧,風雪要來,咱們可得預備些熱酒給哥哥回來吃。”黛玉終究也沒直說是否應允雪雁去看紫鵑。
或許在當初紫鵑琵琶別抱的時候,黛玉就已經放棄了那個總是一臉的聰慧,笑盈盈望著自己的小姑娘。
轉眼間,三日的童試終於告一段落,這三日來,林致遠是片刻不歇,更別說回府了,整日圍繞這一幫小孩子們轉圈圈。貢院專門闢了一處大殿做考場,免了孩子們在寒風中受罪,大殿裡不惜財似的點了火盆子,燻得暖烘烘,林致遠又怕學子們中毒,時不時的提點官差開窗放風。等卷子一封,童生們或是興奮,或是沮喪的出了貢院,林致遠等人的工作才算剛剛開了個頭。
林致遠前世是個老師,對閱卷這一行當在清楚不過,禮部幾位小吏們瞪圓了眼睛,看著林致遠面前的卷子刷刷刷翻飛,歷年那些老大人們審閱一張,到了林大人這兒,只怕已經看過了五頁。
當中一個小吏壯著膽兒問道:“大人,這。。。。。。是不是有些匆忙了些?童生們好容易趕上了這次的恩科,大人還是,”小吏衝著林致遠含蓄的僵笑一下:“還是再看看的為好。”
林致遠頭也沒抬,將小吏說話間就批閱出來的一套卷宗遞給對方:“自己看”
四名小吏對視了一番,忙伸手接下,一頁一頁翻下去。林致遠的字潦草卻是名家的風範,四人就覺得這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只好慢慢往下細看。
林致遠看卷,話不多,但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