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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前日明倫堂中那一場大戲結束之後,汪孚林成功地翻盤買侄為奴一事,引來程乃軒號召生員聲援,又把歙縣縣令葉鈞耀給驚動了出來,一舉把其他兩條沒幹貨的罪名給帶了過去,順利洗清了名譽,可這終究還沒有在官府正經過了明路。此時此刻,他為之大喜,而金寶動作比他更快,三步並兩步上前去拉開房門,卻只見外頭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看那穿戴打扮,彷彿是大戶人家的僕人。
果然,來人一見金寶,便立刻打了個躬,喚了一聲寶哥兒,等看到汪孚林親自出來,他方才跪下磕了個頭,起身之後就滿臉堆笑地說:“小人是黃家塢程家的程琥,奉我家老爺之命,特意來給小相公報喜!有大宗師親自認定,前日那一幕又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再無人敢拿小相公的功名說事。”
“請替我多多拜謝程老爺,有勞關切。”
那程琥立刻滿口答應,接著又賠笑說道:“老爺還讓小人帶話,大宗師明日要啟程回南京了,府學和縣學很多相公們一早會去縣城新安門送行,還請小相公不要忘了,這也是交好同窗的機會。”
汪孚林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還幸災樂禍於程乃軒捱打,可他不認識歙縣其他生員,現如今那個唯一認識的傢伙只能在床上趴著養傷,送行時少不得要多動很多腦筋。而且,他還想回鄉去躲懶呢,卻忘記了他好歹是生員,按照規矩是要在學宮明倫堂讀書的!雖然也可以逃課,但你總不能天天逃吧?
這就是想方設法保住功名的後遺症了!
汪孚林正打算開口再謝一聲,就只見程琥突然拍了拍手,緊跟著,原本低頭站在院子裡,各自提著包袱的一對少男少女便小步上前來,旋即跪下磕頭行禮。等兩人抬起頭來,他一下子認出,左邊那個少年赫然是自己曾經見過的。
就算這小子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那是程乃軒命牙婆送到自己家來的那個秋楓,怎麼又送來了!
至於旁邊那個約摸十二三的少女他倒不認得,模樣還算周正,身量卻還未長開,顯得有些纖弱。
“小相公,這秋楓當初由那個牙婆帶回縣城後,就被連人帶契書一起送到了程家大院,少爺留他在前院灑掃。老爺回來後親自查問過他,其實他身家清白,又識幾個字,賣身契也重新去驗看過了,並沒有任何造假,只因生得清秀,那牙婆對少爺有所誤解,這才胡說八道,回來又因不忿,對同行傳過對小相公不利的話,老爺已發話,不許她在徽州一府六縣立足。看這秋楓還算本分,老爺的意思是,送了給小相公當書童。”
說到這裡,程琥偷覷了一眼汪孚林的臉色,見其沒有立刻拒絕,他心中稍松,又指了指另一邊的少女:“至於這丫頭名喚連翹,是老爺當初在淮安買的,在徽州府無親無故,做事手腳勤勉,性子又溫順,更不用擔心其交接外人,老爺聽說小相公家裡沒有使女,就送她服侍小相公和二位小娘子。這都是老爺替少爺賠禮的一片心意,還請小相公千萬收下。”
見人家說完就遞上來兩張賣身契,汪孚林這一次卻著實沒法拒絕。程老爺的賠禮和上次程乃軒的賠禮意義不同,更何況長幼尊卑有別,這次他要是再推回去,就太不給面子了。可是,他多麼希望送來的是兩個丫頭,而不是贈一陪一,一個丫頭再搭上這麼個曾經讓自己糾結萬分的秋楓!
“好吧。請回復程老爺,等明日送了大宗師,我便親自登門致謝!”
說完這話,汪孚林接過賣身契,隨眼一看發現和當初一樣,又是賣養男養女的契書,便授意金寶賞了這程琥一錢銀子。等這位完成任務的程家下人喜氣洋洋地告退離去,他打量著這兩個歸入自己名下的奴僕,想了一想先開口道:“你們兩個既然跟了我,今後就稱呼小官人,免得和金寶混淆。”
一個金寶叫爹就已經夠了,他可不想自己還長著一張嫩臉,可卻被一個個人圍著叫爹,每時每刻都有一種已經一大把年紀,兒孫滿堂的錯覺!
等到兩人答應,他便又對金寶說:“金寶,秋楓今後就撥給你當書童。”
“啊?”金寶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訥訥地說道,“爹,我自己什麼事都會做,不用人伺候。”
“長者賜,你敢辭?”汪孚林一瞪眼,擺出了當爹的派頭,“你是我兒子,日後要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的,讀書都來不及,哪有那麼多時間去做雜事?”
汪孚林一瞪眼,不由分說地把小傢伙給堵了回去,卻沒注意到秋楓在一剎那的錯愕之後,輕輕咬住了嘴唇。安排了秋楓,他就看著連翹說:“連翹,等回了松明山,你去伺候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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