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他少不得跟了上去。至於落在最後的馬家客棧掌櫃,則是小心翼翼地迴避著白役們打量的目光,希望回頭不要因為今天陪著兩位進學的相公夜遊班房而被找麻煩。
踏進院子,汪孚林就看到幾個身穿皂青布衫的漢子正在一邊鬨笑,一邊喝酒吃菜。而在他們面前,幾個蓬頭垢面的人正在地上狗爬,似乎是在比誰的速度快。眼見有人支撐不住趴在地上喘粗氣,一個正喝酒的漢子便丟下酒盞喝道:“給老子趕緊爬起來!剛剛都說了,誰落在最後,明天就沒飯吃!”
這樣的體罰在此地算是極輕的了,不過是取樂而已,趙五爺見那幾個皂隸都正樂呵,沒注意到自己,乾脆也沒驚動他們,至於程乃軒和汪孚林等人,就更加不會盲目管閒事了。可等來到了第二進院子,趙五爺隨口一問之前拿到的那童子,得到的答案卻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小傢伙?被拿的時候一個勁說要求見大宗師,費老大一時惱火就喝令綁了回來,這會兒正捆在屋子裡讓他老實老實,再鬧就吊打他一頓。”
聽到這裡,程乃軒哂然冷笑了一聲,儘管他沒說別的,可趙五爺卻感覺到了莫大壓力。至於汪孚林,聽到人還沒捱打,他反而鬆了一口氣。當下趙五爺不敢耽擱,更不敢把這一行人往更裡頭那腌臢地方帶,好說歹說留了他們在外頭,自己匆匆進去,不一會兒就一手提溜了一個小傢伙出來。
就只見金寶這會兒已經被解開了捆縛,臉上身上亂糟糟的,當他認出站在最後頭的汪孚林時,眼睛立刻霧氣一片。
自己這麼快就被找到,汪孚林定然是焦頭爛額辦法用盡!
被放下之後,他踉踉蹌蹌來到汪孚林面前,正想要跪下認錯,可在那嚴厲的眼神下,只是囁嚅叫了一聲爹。
今日最大的目的已經達成,程乃軒也懶得在這種關押輕犯的班房多做逗留,他很爽快地謝了趙五爺一聲,墨香又掏出一塊銀子遞了過去,一行人正想要離開時,突然只聽外頭傳來了一陣喧譁。不多時,就只見幾個同樣身穿皂青衣衫的漢子簇擁了一箇中年人過來。那中年人看上去頗為魁梧,而且沒有任何囚犯的姿態。而趙五爺一見那人便臉色大變,甚至連程乃軒都顧不上了,竟快步迎了上去。汪孚林運足耳力,只聽到模模糊糊的一些字眼。
“暫且於此少歇……五縣奸民……風聲過後……徽州府陳告……”
再接下來的話,他就聽不見了,就只見趙五爺這個壯班班頭親自引路把人引了進去,好一會兒才出來,到程乃軒面前連連打躬作揖賠罪。
“好了,知道你忙,我也不攪擾,派個人送咱們回去,你就不必親自跟了!”
說歸這麼說,等上了橫街,程乃軒就讓墨香拿了十幾文錢,打發走了那個被撥來護送的白役。見人喜滋滋地走了,他便迴轉身對汪孚林說:“賢弟,今晚上我回去準備妥當,明日我定會設法替你說話,就這麼說定了!我還等著你傷愈之後回來,咱們做同窗呢!”
“程兄,今天多謝了。”哪怕汪孚林曾經下定決心和人割袍斷義,可今天晚上多虧這程公子幫忙,而且人死乞白賴似的非要同舟共濟,某種取向不談,人品至少不錯。於是,他頓了一頓之後,便誠懇地說道,“程兄還請不要貿然行動,既然把金寶找回來了,明天的事情我頗有幾成把握。”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最終程乃軒只能無奈退縮:“那好,橫豎明天大宗師會召集歙縣生員齊齊到場,我一定找交好的同窗給你聲援助威!”
接下來眾人分道揚鑣,跟著打燈籠的掌櫃回馬家客棧的路上,汪孚林再沒有對金寶說一句話,以至於後者滿心惶恐。待到回了院子,發現轎伕也好,松明山的鄉親也好,全都沒睡等著自己,金寶登時心中更內疚。汪孚林不理金寶,和一夥計說了幾句什麼,那夥計立刻跑了出去,不多時就拿了一樣東西出來,他袖了在手,就徑直進堂屋去了。金寶見狀趕緊跟了進去,一進門便想要開口認錯,可卻只見人轉過了身來。
“把左手伸出來。”
金寶這才看清那又直又長的是一把木尺,知道自己今晚險些鑄成大錯,他自然認打認罰,一咬牙把左手伸了出去。須臾,那一道直影倏然落下,隨即手心便是一陣**辣的疼痛,緊跟又是第二下第三下。他從前捱打無數,這點疼根本算不得什麼,一咬嘴唇就忍住了,可區區三下之後,汪孚林就把那把木尺丟到了一邊,卻是點著他的鼻子教訓了起來。
“今後給我記住,不許自作主張!今天要不是及時找到你,你以為得在班房蹲多久?人家都說了,要是你再鬧就吊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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