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送出去吧。”
“是,世子。”
李琅琊把筆輕輕擱在一邊,手指揉著眉心,微微嘆了口氣。明明知道沒有用處,自端華走後幾日他便開始寫信,到今日已寫了數封,卻沒有一封信有迴音。果真已經恩斷義絕?李琅琊心中一痛,只好很快轉念想道,戰事吃緊,驛路不暢,發出去的信,並非都能送到。再者,這來去也要多日,自己,怕是太心急了吧?
想到此處,李琅琊自嘲一般笑了笑,籠起雙手在袖中,自立於廊下,看那紛紛飛雪,今年天氣似乎異常寒冷,如今才剛入臘月,雪卻已經下了數場。李琅琊伸出一隻手,去接那雪花。晶瑩薄脆的雪片落在指尖,竟然一時沒有融化。李琅琊一愣,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然冷得像冰。這麼想著,他轉身向室內走去,想先暖和過來再處理公事。可就在此時,與李琅琊同在御史臺的郭儀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這郭儀然,自小也與李琅琊一同讀過書,可入仕卻比李琅琊早上數年,兩人也算是故交,李琅琊初入御史臺不久,也多受他提點。
“郭大人!什麼事?”李琅琊大吃一驚,居然連通報都沒有,郭儀然就這麼闖進了薛王府。如今李琅琊雖則入朝為官,卻暫時並未自立門戶。這薛王府的規矩,不說繁雜,可也卻是冗多。可今日……
“李、李……李大人!”郭儀然衣襬散亂,臉色發白,頭上硬挺的紗質官帽已然歪斜,可他卻渾然不覺,“滎、滎……滎陽失守了!”
“什麼?!”李琅琊一驚之下居然忘記了動彈,整個人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什麼?!”
“剛、剛才傳來的訊息……滎、滎陽在初九便失守了!太守崔大人已經以身殉國……啊,皇上現在宣從四品以上官員通通進宮去呢!”
“初九便失守了?這戰報怎的如此之慢?!”
“誰知道呢!可能是路途上耽擱了……哎,李大人,快走吧!”
此時酉時已過,金殿上官員卻甚是齊聚,但氣氛是沉默的,沒有人敢開口說上第一句話。
李隆基負手站在金階之上,臉色極其難看。李琅琊官職相對卑微,只是立在金殿一角,厚重的幃幔微微遮了他的面孔。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皇帝的面容。確實,今晚的李隆基,格外顯了老態。
“滎陽失守,如此以來,洛陽門戶洞開,這下情況要如何是好?!”皇帝猛地一拍桌子,重重的悶響教底下臣子們噤若寒蟬。大殿上氣氛更是沉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聖上,那滎陽太守崔無波定然沒有全力守衛,才會釀成失關大錯!”有人開口說話,眾人的目光全順著那聲音而去,卻看見正是宰相楊國忠。不少大臣默然低下頭去,只能悄悄地顯露出一線不滿之色。
“楊大人,不可妄言!”韋見素突然發話,“戰報雲,滎陽太守崔無波分明是拼死抵抗,親自率眾抗敵乃至以身殉國!此等忠義為國之臣,怎能如此定論!”
“那滎陽城防堅固,守將眾多,加上乃洛陽門戶也算富庶,糧草定然充足!”楊國忠向殿上作揖道,“如此條件,居然自初六至初九,短短三日就被攻陷,這不是太守失職,又是什麼?!”
“楊大人!你怎可——”
“都給朕停下!”李隆基又是重重地一拍案臺,所有聲音瞬間都寂靜下來。
李琅琊稍稍向後退了一步,與郭儀然交換了一個眼色。
“……你認為呢……”郭儀然藉著幃幔的遮掩,悄聲問道。
李琅琊身形不動。郭儀然想他看去,那面孔有如寒玉,光滑白皙,卻是平靜無波的,除了鼻樑一側那枚與眾不同的水晶鏡片微微閃爍以外,李琅琊的面孔沒有一點靈動之氣,他只是平靜地略低著頭,目光卻一直盯著皇帝。郭儀然突然覺得他教人十分捉摸不透,可此時,李琅琊突然以極小的聲音道:“看來,聖上是把希望寄託在洛陽守將封常清將軍身上了……這封將軍那日出徵時說的話我有耳聞,那話——”他突然停住不說了。
“如今洛陽門戶洞開。可至少防禦尚算堅固。……朕如今,相信封常清,也只能相信封常清,能夠守住東都。他當日和朕說過的話,朕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呢‘今太平積久,故人望風憚賊。然事有逆順,勢有奇變,臣請走馬詣東京,開府庫。募驍勇,挑馬箠渡河,計日取逆胡之首獻闕下!’”李隆基重重地嘆一口氣,撐住桌案,那語氣簡直教人心寒,“況且,洛陽畢竟是——”
“報——”
突然從殿外遠遠傳來的聲音教整個殿上的氣氛突然為之凍結。一種難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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