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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實在是來得太快,先是安慶緒得史思明之助解圍,接著就是六相之首李琅琊不顧一切去職而走。這丞相平素就算不上多麼仁厚,此刻大難來時堅決要走,自然討得一片罵聲。很多人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右丞位置空缺,憂的是除了那得罪人從不計後果的李琅琊之外,誰還能擔此重任。
有人以為皇帝會雷霆大怒,哪裡知道卻是出奇地安靜。李亨什麼都不曾說過。也曾經有人下朝之後湊在一起議論紛紛,卻沒瞧見平章事趙儀然從那邊走過來。趙儀然那時只是輕飄飄地瞥了那些人一眼,卻把那些人嚇出了一身冷汗。自那之後遂又有傳言道,李琅琊去職,替任者必然非趙儀然莫屬。趙儀然倒好似不曾聽聞這些議論一般,只是他心中卻是衷心地為好友感到不值,半生悽苦不計後果換來的卻是如此結果,有時候趙儀然甚至也曾想過,如此看來,這高官厚祿,到頭來也確實沒什麼意思。
李琅琊府上一直在收拾打點,他打算依照那時說過的話,去江南,再也不回這曾經繁華如夢卻傷他至深的長安城。
朝堂上的人從那日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雖然去職是已定的訊息,可李琅琊卻至今不曾上奏,三日之後,前線戰報已經頻傳長安,朝廷上的事情也已經重整,三省六部重新安排,一切都進行了平衡卻又無比微妙的變動。趙儀然調尚書右丞,一時朝堂上暗流四下湧動卻又平靜無比。
這不過是弘文館很平常的一日,朝堂上的事情不能影響校書郎們和弘文館學生們的日常工作。那是個飄著點陰雨的冷天,朝廷急於給天下交代,或者急於正名,弘文館的工作仍舊是繁忙的。直到外間有校書郎來報說是有人來要求觀閱近期新編纂的文書。
弘文館館主韋方一開始還半分也不在意,只是問隨口問來者是誰,並叫那校書郎去跟那人說還未編纂成稿的文書不能借出。可見那校書郎滿臉大汗吞吞吐吐的模樣又覺得蹊蹺起來。
“怎麼了?”
“韋韋韋大人……那是,”校書郎顯然不知該如何稱呼,“那是李……李……”
韋方有些納悶,方要開口去問,卻突然心中一咯噔。
李琅琊未上奏摺請辭,卻是早就不來了,天子又從來對此人絕口不提,朝堂上上下下都暗自把這個名字當成了忌諱,哪裡知道他今日突然找到弘文館來?韋方的額角一下子就出了冷汗,他放下筆站起來。跟著那滿額冷汗的校書郎急急走到外頭,就看見一個人負手而立正細細看著堂中書架上的一冊冊文書。聽見腳步那人轉過身來,清瘦的臉頰和濃黑上挑的端秀眉眼,雖然一身素白衣袍,可是眉宇之間積威甚重,韋方以前沒和這位丞相打過交道,加上各種圍繞這位丞相越傳越是離譜的流言蜚語,讓他感到心虛。
“李……李、李大人——”
李琅琊似乎知道他的難處,一擺手止住他的話。神色溫和聲音恭謙,卻又隱隱不容置疑,韋方只聽得他開口道:“在下想來看看近期的文書編纂。”
“啊……這,這……”韋方感到為難,本來朝廷史官是另設一部,不歸弘文館,可是從靈武回到長安城之後,一切從簡,才將史官統歸弘文館管轄,這裡頭規矩甚多,可眼前這個人似是失勢卻又似是積威仍在,這要如何是好?
“韋大人,這點方便也不肯給?”李琅琊輕輕嘆了口氣。
韋方擦了擦額角。李琅琊將這個動作看在眼中,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定了等待下文。
“李大人請隨……請隨下官來就是。”
長長地迴廊在陰雨天氣裡依然溢滿了墨香。朱漆斑駁的大門被推開發出沉重的響聲,李琅琊走進屋中,前面一廳分陳四案,有史官在謄錄文字,見了來者,所有人都露出驚訝和措手不及的神色。李琅琊微微低頭行禮。
“三日之前的事情,可有記錄?”李琅琊輕聲問韋方。
韋方愣了愣,臉色突然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流言甚多,他多少也曾聽到過點什麼。
“……韋大人可不必糊弄在下,在下好歹也曾掌門下省,這弘文館的效率,在下還是清楚的。”這話說的軟中帶硬,加上李琅琊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神態,再聯想到他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韋方咬了咬牙還是隻能妥協。
“這邊請。”
李琅琊伸手自架子上抽下一冊文書。顯然這還只是初稿,並沒仔細謄抄裝訂過,他一翻開就嗅到了清幽的墨香。屋內的氣氛凝滯了,李琅琊偶爾翻動紙頁的聲音輕之又輕,那斯文卻讓人看不透的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卻讓人感到了無比的壓迫感。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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