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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乾的酒盞把玩著。
“呵……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李大人,你既上不得戰場,見不得生死,就不要妄加評論。我是罪人,你直接針對我便好。”
李琅琊的嘴角抽了抽。見不得生死。端華,你以為官場上就沒有生死麼?
“哈!”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端華怪笑一聲,“我知道官場上也有生死。可是李大人,我說的那種情狀,你體會不到。”他頓了頓,又重複道,“你體會不到。”這重複的一遍帶著點微妙的尾音,彷彿不是要說服李琅琊,而是要說服他自己一般。
我苦君不知……
兩人同時看著對方,目光膠著在一起,卻再也沒有了以往情好時灼熱的凝滯,只有冷冷的較量。李琅琊率先撥開了目光,他恨聲道:“好罷,便是如此,恐怕也不能為皇甫將軍投敵叛國找到藉口。皇甫端華,你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要怎麼說?”
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
端華幾乎要譁然大笑。“噗……咳咳咳……”他好容易才止住咳嗽,“李琅琊,說來好笑啊,這相同的話,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對崔乾佑說過了。”他想起了那個血色飛濺的傍晚,他那時候還是以前的那個皇甫端華,那時候他跨在馬上企圖最後一搏,即使保不得命也保半個名節,那時候他對崔乾佑說,你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該當何罪?可後來陰差陽錯,他沒保得名節,卻保得了一條性命。儘管如今的生活已然成為一種煎熬,可他還是覺得,如果那時候為李家朝廷死了,才真是不值得。如果換了以前的皇甫端華,他是死也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可如今他絲毫也不對這個所謂朝廷感到愧疚。那十九萬冤魂似乎成為了一個支撐他的強韌理由。
李琅琊也不答話。他也許是被刺到了,也許是根本不屑於辯駁這些。他撩起眼角,把目光投向屋子裡的某個地方,似乎根本沒聽見端華方才的話。可是隻是片刻,李琅琊突然一抖,他轉過眼看著端華,語氣裡的難以置信掩都掩不住,似乎還帶著一點點驚喜的意味。
“這麼說……這麼說……你當時並不曾受降?”
“不曾。”端華笑了,常年的戰爭讓他徹底褪去了青澀和年少痴狂,這一笑之間他很自然地顯出一種成年男子的風度來。他沒有無視李琅琊眼裡的驚喜,帶著一種惡意的報復,他接著道:“可我後來降了,而且我發覺,降了也沒什麼不好。”
李琅琊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他摘掉面具只是一瞬間,所以很快他臉上又恢復了平素那種冷冰冰的樣子。“皇甫端華,你果真不知悔改。——我昨天才接到訊息,安慶緒已經下令處死了崔乾佑。”他抬眼看他,似乎要看一出笑話。顯然他成功了,因為端華嘴角的笑容一斂,臉上居然顯出幾分傷懷和震驚的意思來。李琅琊實在難以否認,端華此時的表情就像一把刀子在深深淺淺地捅著他心頭的舊傷。那麼多年的情意,居然不抵戰時一個叛軍將領——終究還是定力不夠,或者是他還是太在乎面前這個男人,李琅琊終於忍無可忍道:“看來皇甫將軍倒是對此人上心得很哪!”
端華震驚於自己聽見崔乾佑死訊時那一瞬間真心的難過。他扶著額頭,沉思了一會兒。凌亂的思緒在腦中漸漸變得清晰,他小聲地笑了起來。兩人自談話開始,李琅琊一直都沒有流露過一絲笑意,而皇甫端華卻在短短時間內開口笑了數次,可是不管是怎樣的神色,它們所表達的都是相同的苦澀或激烈的情緒。
“沒錯,我的確是有些難過——”
“你難過什麼?!”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崔乾佑他,”端華頓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著措辭,“他也算對我有知遇之恩。”無視了李琅琊眸子裡流露出來的震驚和震怒,他繼續道,“為朝廷打仗之時,我只是小小偏將,想要建功立業似乎也是不可能,何況到處都是邊令誠那樣的小人,將領們——呵,不只是我,還有顏兄,想要真正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打仗,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到了崔乾佑那裡,他從來沒有阻止過我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做,”他搖了搖頭,似乎是嘆息些什麼,語氣也不再那麼鋒利,而是突然帶了些無奈,“九——李大人,你不知道,在那種沒有一個人理解我的情況下,那種知遇是多麼重要的支——”
“夠了!夠了!”李琅琊厲聲喝止。可他心裡也知道,端華說得沒錯。他實在沒辦法不承認,有那麼多的將領都是被逼反的。李琅琊扶著桌案,勉強換了個姿勢。端華瞧著他艱難的動作,心中縱是百味陳雜也無可奈何,這種無力感一瞬間襲上他心頭,讓他不自覺想要逃避,於是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卻感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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