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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隱患險於明火”這個問題上與市委書記達成了共識。
方副局長與市委書記通話時,顯得從容、恭敬但不謙卑。市委書記對他的意見十分能聽進去,還有一種讚賞,口氣中少了一些威嚴多了一些柔和與關愛,就像一個慈祥的老爺爺望著自己生龍活虎的孫子一樣。包括當時參加會議的人都能聽出或者感覺出這兩個人之間的交流是融洽的,甚至是絲絲入扣的。就像一條歡快的小河奔向大江一樣,大江張開懷抱接納了小河,而小河融入大江也十分坦然,十分自若,就像一個撒嬌的小孩剛棄開母親的|乳頭,又很快一頭扎回去淘氣地噙住一樣。
從此以後,方副局長到哪個縣下鄉,縣委書記與縣長必定親自出面接待,並召開座談會向方副局長彙報工作。有時書記與縣長若不在縣裡,也一定會從某個遙遠的地方打電話向方副局長問好,並安排縣裡的常務書記與常務縣長接待他。
這個局的地位無形中大大提高了。即使趙勤奮這樣的副科長下到縣上,也會受到熱情款待。有一次趙勤奮與徐有福奉方副局長之命到某縣搞調研,縣裡一個副縣長竟一直從始陪到終,臨走前還給他倆每人帶了一些本縣的土特產。趙勤奮說,他都像劉禪那樣有點樂不思蜀了!
那幾天他倆住在縣賓館,趙勤奮破例沒有向徐有福炫耀“如何談戀愛”,而是滔滔不絕談論方副局長,彷彿一個小學畢業生談論自己的博士弟弟一樣,臉上有種由衷的自豪和滿足。他抽著煙在房間裡轉來轉去踱著步,對已脫衣而睡的徐有福說:“這就是咱方副局長的影響力!一個局重要不重要,當然與這個局本身的職能有關係。比如財政局與人事局,一個管‘錢’,一個管‘人’。這倆部門是因其職能重要而重要。就是二傻子當財政局長和人事局長,到哪兒也照樣風光十足有人抬舉。即使在酒桌上說一兩句傻話,別人也會往‘不傻’處理解,甚至以為是那種‘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呢!而有些局,部門本身也許並不重要,但因局裡領導重要而顯出其重要。往遠說戰爭年代某某著名將領,原本是軍長師長,一夜之間突然被降為營長連長。他就是當連長時,也比同樣是連長的其他人重要多少倍!因為說不準哪一天,他又突然成軍長師長了。文化革命中,某中央領導人,突然有一天就成為某省某市的一個拖拉機廠廠長了,同樣的拖拉機廠廠長能與他同日而語?往近說就是咱方副局長。徐有福你信不信?咱方副局長將來必成大器!一個人是不是個人物,能看得出來的,咱方副局長將來不僅是個人物,很可能還是一個大人物!”
徐有福發現,趙勤奮的“興奮點”已有所轉移。過去他的興奮點是許吳。只要一見許小嬌和吳小嬌,他的眼睛就會陡然放亮,就像一個電壓不穩時吊在半空的電燈泡,電壓低時鎢絲髮暗發紅,電壓高時突然會放出熾烈的亮光。可現在他的興奮點卻轉移到了方副局長身上。只要一提起方副局長,他就像杜鵬程寫作《保衛延安》一樣充滿了激|情。彷彿方副局長將來若成為一個大人物,是他這個“伯樂”發現的似的——就像當年杜鵬程抱著厚厚的一摞書稿來到人民文學出版社見到馮雪峰一樣——若方副局長是杜鵬程懷中那一摞厚厚的書稿,趙
勤奮以為他就是馮雪峰;若方副局長是已經成書散發著獨有書香味兒的那本厚厚的《保衛延安》,趙勤奮會大言不慚地說他就是人民文學出版社——至少也是該社的一位資深的責任編輯!
“方副局長若是一個人物,那你趙勤奮就該是一個動物了!”徐有福突然想起那幾句順口溜:“一兩個情人是人物,七八個情人是動物,一個沒有是廢物。”
若在過去,徐有福這樣說時,趙勤奮保準會一臉愜意地回他的話,用有點猥褻的口氣色迷迷地說:“咱比動物還動物,早超過七八個了!”可那天這小子卻突然皺了皺眉頭,顯出很不高興的樣子說:“徐有福請你以後不要這樣,這樣不好!”
徐有福那天也有點不高興:莫非趙勤奮以為他現在已經是個人物了,別人輕易觸犯不得?這真是一個不自知的人。他想撒尿的時候,別人就是他的尿壺,掏出來素素素只管往裡尿。而別人哪怕無意濺他臉上一滴尿水,他也會衝別人發作。
那天徐有福是第一次反抗趙勤奮。趙勤奮當時唬著臉給他說了“徐有福請你以後不要這樣,這樣不好”的話後,他也頂了一句:“趙勤奮請你以後也不要那樣,那樣不好!”
那天在那個縣的賓館說過這句話後,徐有福背過身再沒有理睬趙勤奮。看來“從奴隸到將軍”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大到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小到一個人,都有追求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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