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汙染也是交易(第1/2 頁)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羊薇薇這番反駁的厲害之處,絕大多數國內的看客肯定是看不出其意境和精要所在。
這並不是國內的讀書人能力不行,而是因為國人早就習慣了逆來順受各種苛捐雜稅。
華夏的稅收,是有“中央財政轉移支付”傳統的,畢竟這是單一制國家,而且發展很不平衡,也確實需要這種制度。
中央從富庶省份的分稅制抽成中拿來錢,然後去建設落後省份、到大西南扶貧、到大西北搞大開發。所有人都覺得這很正常,東南沿海富庶省份的人民也沒覺得自己被剝削奴役了。
可是這種情況,在絕大多數的資本注意國家是不可想象的。
尤其是在聯邦制的國家,大家理所當然覺得本州人民交的錢,當然應該花在建設本州上。
在華夏,一個滬江人納的稅可能被轉移支付去滇黔扶貧了。但是在米國,要是一個紐約州的人納的稅(聯邦所得稅除外)被拿去救濟阿肯色窮逼了,那絕對是要引起鬧獨立的重大問題——“你州”阿肯色人就是餓死,關“我州”紐約老爺什麼屁事?
就拿後世2017年華夏討論得很熱的“物業稅”(房地產稅)。華夏人大多隻關注這玩意兒如何徵、如何定免徵額、如何控制房價(事實上大多數窮人就把物業稅當成打壓房價的手段了),卻很少關心徵來的錢該花到哪兒。
這玩意兒,在200年前的米國就玩過了,也一直在玩,只是米國政府從200年前就漸漸發現聯邦收這個稅會被強烈反抗,放棄了。交給州收,後來州政府收也被各種抗議,只好繼續下放到縣。一直到如今,米國的物業稅還是市縣一級在收。
究其原因,就是每個米國人腦子裡都有一根弦:收物業稅可以,但“我的土地、房子”收來的物業稅,必須用於“維護我的房子周邊的基礎設施、為我的房子提供區位價值增值”。
換句話說,哪怕今天布魯克林區的人交的物業稅,被拿去修一條皇后區的地鐵,只跨了一個區,導致皇后區一些沿線房子增值了,那布魯克林人也是肯定要把紐約市長掀下去坐牢的。
(注:這裡只是用國人能夠理解的模式舉例,實際上在米國地鐵修通並不是導致房地產增值的因素,反而是導致房子貶值的因素。
因為米國人認為“凡是公共交通能到的地方,那就意味著黑人、窮人、養不起車的人也很容易到達其周邊晃悠,所以導致這塊地皮不安全”,加上米國人的私家車保有量超高,不通公共交通其實對有錢人的出行並不會造成不良影響。
所以在米國,同一座城市裡大環境、配套設施相當的情況下,公共交通越差的地塊地價才越高。賣點就是“窮人不方便到這兒來”。
另外,前文所說的“絕大多數資本注意國家”,特指‘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的國家,也就是英美為代表。獨裁時代的德、日這些“國家資本注意”模式不算。二戰前的德、日也是跟華夏一樣,政府徵了錢可以“全國一盤棋”搞建設,比如大造鐵路、修戰列艦。)
剖析清楚了這些點,再來回頭看羊薇薇的控訴,那就可以看出其威力了。
這是一種對“不依法行政、亂行政”的嚴重控訴。
如果馮見雄或者說金陵師大其他隊員應對不當,是完全有可能引起評委們的集體倒戈的。
說到底,這個比賽是在星島這個資本注意國家舉行的,而評委們幾乎都挑的自由主義價值觀的學者。
這也是平行時空這場同題比賽中,正方最後落敗的主要原因——對依法行政的描述不夠重視,以至於被評委們當成了暴和諧政的支持者。
……
“我方此前的辯詞中,哪裡說過有‘宏觀調控私家車數量時所收取的稅費,會被挪用於其他用途’了?請對方辯友不要信口開河——我們一貫覺得,政府是可以找到精確‘取之於某些民,也用之於這些民’的財政方案的。”
儘管被對方咄咄逼人逼上門了,馮見雄的回答還是非常保持Decent的剋制。
嚴格遵守了“誰主張,誰舉證”的邏輯。絕不額外多進半步,以免給人留下絲毫“他賽前做了很多功課,所以他主動估計對方會如何如何構陷”的印象。
如果對面的辯手是個容易被激怒的急性子,恐怕想打人的心思都會有。
羊薇薇顯然不是容易被激怒的人。
但她也藉此意識到了馮見雄的冷靜。那份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定要攻擊方主動捅破每一層窗戶紙,才好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