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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不過就是靠賣體力換飯吃的,裝什麼逼!
崔起在心裡罵了一句,臉上卻還是堆著諂笑。
騾車裡的羅錦言雙手攏在繡著忍冬花的棉焐子裡,一雙小腳卻冷得勾起來,蓋著錦被依然有寒氣從腳底冒上來。
她自幼體質纖弱,每年冬天都像闖關一樣,好不容易捱到過了早春,父親羅紹才能鬆口氣。正因為這個原因,羅紹才不敢帶她冒雪回昌平,求了羅家長房大老爺羅紅,又採辦了半車的禮品,讓她在梅花裡暫住。
男人們的說笑聲透過車簾傳了進來,夏至給羅錦言掖掖被角,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那個崔起真不要臉,還敢在那幾兄弟面前裝得一幅忠僕模樣,等到了昌平,看老爺怎麼發落他。”
羅錦言抿嘴笑了,在夏至的手心裡寫道:告訴方四,常有賊人,小心。“
夏至秀眉微微蹙起,她聽老爺說過,小姐上次來京城,還是老爺從江西調來行唐的時候,曾帶著小姐到京城看大夫。可那時小姐只有四歲,大病初癒,說話卻不利索了,她怎會記得從京城往昌平去的路上有賊人呢?
不過,小姐是很聰明的,她能記得四歲那年的事,一點也不奇怪。
崔起這樣的奸人,都被小姐施計撂倒了,還能找到這麼多的保鏢,自己若有小姐一分聰明,小時候也不會被人拐走賣給牙子婆了。
夏至不再多想,把羅錦言的吩咐告訴了方四。
夏至的聲音脆生生的,不但方四聽到了,崔起和那幾名漢子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崔起的眼中掠過一絲狠意,昌平離京城不過一日的路程,這裡是天子腳下,怎會在光天白日下有賊人呢?夏至這個小丫頭定是猜到他還有同夥,這才讓方四小心的。
旗官派來跟著護送的那個青年軍士臉上便有些不悅,他原本對旗官指派的這個差事就很無奈,騎著高頭大馬卻只能慢悠悠走在騾車前面,聽到夏至這樣說,他甕聲道:“小丫頭休要胡說,這條路上哪有賊人。”
夏至卻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她指著崔起道:“軍爺若是不信,就問崔傻子,這路上有沒有賊人,沒人比他更清楚。”
叫駱明的軍士有幾分惱怒地看著崔起,崔起連忙縮縮脖子,含糊其詞地說道:“姑娘別當真,小的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隨口一說?
車廂內的羅錦言笑得眉眼彎彎,重又在夏至手掌中寫道:請軍爺到前面代為投宿,先行一步。
夏至嚇了一跳,悄聲說道:“這樣可不妥,讓軍爺先走,萬一這些粗漢子起了歹心,那可如何是好?”
羅錦言微微一笑,在她手上寫道:“不會。”
夏至不明白小姐為何會信任這些江湖漢子,她還想再問,卻見昏暗的車廂內,小姐的眸子宛若沾水的星子,亮晶晶的,毫無一絲慌亂。
夏至的心裡重又塌實起來,小姐說得不會有錯。
“軍爺,天色不早了,這冰天雪地的,若是錯過宿頭可如何是好啊,軍爺和幾位大哥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英雄,可我家小姐卻經不住風霜之苦的,唉,若是旗官大人知道他好心辦了錯事,就是我家老爺也是寢食難安啊。”
駱明怔了一下,這什麼小姐什麼丫鬟可真是麻煩,不過就是個七品縣令,昌平的鄉紳而已,也不知怎的就得了旗官大人的重視,還讓他護送著一起去昌平。
他沒理夏至,卻對趕車的方四道:“你只顧著說笑,別把車趕到溝裡去,我到前面的官驛定下房間,你們在後面快些攆上來。”
說完,沒等方四拍胸脯應諾,他已經催馬走了。
從門簾縫隙裡看到被馬蹄帶起的斷瓊碎玉,羅錦言無奈地搖搖頭,這些人都是世襲武職,靠著祖上蒙蔭混個一官半職,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可辦起事來卻馬馬虎虎。
就像這個駱明,上司讓他來護送,就是以防這些江湖漢子生出歹意,可他卻聽了三言兩語,便獨自去辦事了,也不想想,真若是出了事,他如何向上司交待。
令崔起暈倒的是羅錦言親手製成的香丸。
重生之後,羅錦言常常在夢中尖叫哭醒,她夢到同德皇帝賜給她的三尺白綾,也夢到兒子死前那嘶心裂肺的哭聲,她整夜整夜不敢入睡,生怕自己再夢到那些令她痛不欲生的往事。
前世她自四歲被挑選出來,除了學習琴棋書畫、舞技琵琶,她還學會製做各種香料和香露。她是要進宮的,而很多東西很難遞進宮中,就要靠她親手製做,所以族叔不遺餘力請來制香師教導她,她製作的香料其功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