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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地的血。汪三怕“洋狗”幹出這種事,忙喊“不要放!”
但已來不及了,坐探“啊!”了一聲,往旁跳開,踉蹌幾步。汪三攔住“洋狗”,怕他再捅。
“洋狗”說:“不整了。”走到坐探跟前,在坐探臂膀衣袖上擦淨他心愛的藏刀。坐探又痛又恐懼,直哆嗦。
汪三扳開坐探捂住右臀的手,用電筒照著細看,傷口只是緩緩冒血,放了點心。
坐探瘸著前行,血從他手掌下流出,沿著褲子裡往下淌,滴了一路。
汪三他們這個班,因早上把土炮炸了,還斷了“二排長”一條腿,便整天都灰溜溜的。除了汪三和“洋狗”,其他人今晚都休息,並已早早地睡了。坐探被押回班裡,大家全從地鋪上驚醒起來。聽了汪三和“洋狗”對打訊號過程的介紹,大家把坐探仔細打量,覺得此人不可等閒視之。
全班人對坐探發了愁,不知該把他擱在哪兒。送他去連部吧,連長又說了放在這兒,而且連裡也沒個關人的地方,當官的又全到陣地上去了,誰收?留在這兒過夜麼,連長說得倒輕巧,往哪兒放呢?拴他在屋外或房東的牛欄屋裡,萬一跑掉了怎麼辦?誰願意不睡覺去守他?就捆在屋裡麼?那更不行!捆緊了他難受要折騰,大家沒法睡,捆鬆了萬一弄脫、弄斷了繩子,別說全班的武器可供他選用,僅兩顆手榴彈就能使滿屋人永遠醒不了了。連從不知憂愁的祁二痞,也跟著搖了搖頭,才拉棉毯矇頭躺下,把難題留給了大家。
坐探聽了半天,終於怯怯地建議:
“我就在這屋裡,你們儘管睡,我不跑。”
他講的是實話,因團政委提醒過他,如果他跑了,就要牽連他家裡的人,所以不敢跑。
對他的熱心腸,大家給了一頓喝斥和嘲笑,覺得他下賤又愚蠢。
一個初中生紅衛兵小戰士,忽然一拍腦門,去找來了房東的扁擔。不一會兒,坐探就嚐到了這個孩子在*中學得的手段,乖乖地坐在了門旁牆根。
坐探兩手側平舉,雙手的虎口、手腕、手肘、臂膀,乃至肩背,全都結結實實地和扁擔纏捆在一起了,而雙膝和雙踝,也被併攏捆得沒發分開。他靠牆坐在泥地上,全身就象個折彎了的十字架,也象個放在門後的受難耶穌。靠牆的房檁上穿下兩根繩子,各吊住扁擔兩端的手腕。還有一根繩子在地上,一頭拴住他的雙腳腕,一頭拉緊捆在戰士們枕下的長木板上。那長長的厚木板,也是戰士們共同的大地鋪的床沿。可以想象,坐探連側側身彎彎腰、收收腿彎彎膝地變換一下坐姿,都很困難了,別說逃跑。
在小傢伙的啟發下,大家不惜重工地侍弄好坐探後,又抽著煙欣賞了一會兒自己新奇的勞動,才放心地睡了。
第二天,天已大亮了,大家才紛紛醒來,發現誰都活得好好的,包括門後的坐探。坐探屁股下黑溼了一大片,連褲襠和褲管上都有臭泥漿,那是血和尿的混合物。
“洋狗”和小戰士見坐探坐在泥漿裡,嘲笑他不講衛生,他不好意思地苦笑:“哪是不講衛生喲。”
早飯後,汪三忍住噁心,過去給骯髒的坐探鬆了綁。桶裡有點剩稀飯,盆裡有兩塊剩饅頭和幾粒油炒花生米。平時,這些都是由房東收去享用的,今天,班長叫汪三把它們全倒在一個碗裡,給坐探當早餐。
虛弱和疼痛,已使坐探沒了食慾,他歇了好幾歇,嘆著氣,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喝完了那半碗稀飯。撈出來的溼花生米和稀碎了的饅頭,被他小心地裝進了衣兜。
在坐探艱難地進早餐時,“洋狗”擦亮了腳上的黑皮鞋,蘸水梳理好了秀髮,穿上了挺合身的、漂亮的藍卡幾布甲克。皮鞋是他向二排一個戰士租來的,十支貴陽生產的“朝陽橋”牌香菸租一天,且不能有損傷。他今天要去趕集,去會女朋友。隊伍剛轉戰到這兒不久,他在附近小鎮上結識了一個賣醬油的女售貨員,那好看的矮個小妞對他的英武帥氣入了迷,還急切地拉著一個女伴到班裡來找過他。管坐探本來是他和汪三兩個人的事,他打扮好了就又要去見那個小姑娘,於是,押坐探去連部交差,自然就由汪三一人幹了。
去連部時,沒有再捆坐探,汪三端槍走在後面,任他在前頭慢慢地跛行。
這段路約有兩百多公尺,半道上要經過二排駐的大瓦房後面。二排的戰士們早飯後沒事,好些人在房前院壩上聊天。他們發現了汪三和坐探,忙叫汪三把坐探帶下去讓他們瞧瞧。
汪三不願去,怕耽誤時間,也怕他們再收拾坐探,因坐探好象已有點不行了,但下面的人們大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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