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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的婆就睡在隔壁,帳頂上土都沒落一塊,我們住的房子更沒得事得。一晚到亮硬是不敢閉眼睛呀,又沒得個躲處。跑?往哪兒跑喲,跑了房子咋辦?都曉得命比房子值錢,一下子就幹起來了,半夜三更你往哪兒跑喲 ,跑得再快也跑不贏那傢伙,到處都在落。好多人都說嘛,這人一輩子還是要修得好才好,要不啊,再偏一點點,一家爺爺崽崽娘娘母母都完了,房子也完了。你說也是怪誒,豬圈屋外面堵牆都跨了,裡面堵牆點兒事都沒得……”她把這次全家的大難不死,引以為自家品行端正和孝敬老人的證據,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連隊天天吃肉,吃可口的榨菜、粉條、豆腐乳、海帶及點心餅子等,這些老百姓罕見的美食,作為誘餌,自有後方千方百計張羅著源源不斷送來、讓炮灰們免費大嚼,頂多,連隊只在附近買點新鮮蔬菜和柴禾而已,沒必要買肉。這幸運而正派家庭的死豬肉,白送連隊連隊也不會要,沒長成熟的短命畜牲,不僅吃著心裡膩,而且裡面還有磕牙割舌的彈片。夫婦二人被同情了幾根早餐剩下的油條………農村正一年一度春荒時節,連隊泔水桶裡的飯粒,農民也爭相撈去曬乾珍藏………愁苦地揹著討厭的肉回去了。
吳玉蘭與黃成,從小學算起,雖不同年級,但同校十一年又同派兩載,互有好感又視同路人。還槍時首次聊上了天,聊得像個老朋友,聊得張清華在一旁暗自驚詫隨後又發了呆。往後的事就自然了,大家很快便知道他倆耍上了朋友。但吳玉蘭還是不能見指導員,一見到就要努力使自己寧靜自然。
…………
現在好了,用不著再冒險借人消愁了,指導員已走了,留下家鄉那心愛的農婦和兩個寶貝孩子,忽略了吳玉蘭還未敢獻出的一片痴情,給她留下一把漂亮的電鍍小折刀,然後永遠地走了。
小折刀曾在指導員腰間與他朝夕相處,現在到了吳玉蘭手中。進納溪城後這兩天,每天晚上睡下後,她都要把它捂在胸上,仔細地回顧指導員給她小刀時的情景,他給她這把小刀,等於給了她一條命。
事情發生在對聯派發起總攻的頭天晚上,即六月三十號的昏黑之夜。
那天傍晚,本團將陣地移交給了其它縣市的隊伍,然後要急行軍幾十裡,從納溪城西南遠郊,密秘地由南繞道插到城東郊埋伏,去扼斷江邊公路和山上的古驛道,堵住企圖逃往下游的逃竄之敵'不過當初只有少數當官的知道這計劃,而絕大部分人都是盲目地跟著嚮導走'。
在此之前的六月中下旬,川南一帶陰雨連綿。月底又是兩天大雨,已被雨水浸透泡軟了的田野,好多地方被衝得溝壑縱橫,溪流變成小河漫上了公路,梯田成了多級瀑布。三十日早晨雖然轉晴,可是鄉間的大小道路早已成了泥溝或滑槽,田坎路比泥鰍背還滑。在偉大節日前夕的那個黃昏中,一隊隊“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的革命人,扛著各式殺人兇器,莊嚴肅穆地匆匆奔向各方,去進入自己或他人的墓地。他們中間,有的剛從數百里外被匆匆運來,下車還未喘息片刻,就被急急地帶往屠場去了,居然還有健壯的女革命家雄糾糾地扛著機槍行進在佇列中。男男女女個個表情激昂凝重,每人的鞋底都綁著防滑的鐵腳碼,沉悶的大地上,響著一片響亮而悲壯的腳碼嚓嚓聲。人們已下定決心,要用他人、甚至自己的血肉來向黨的生日獻禮。
出發前已三令五申,行進中必須保持絕對謹慎,不準呼喊或大聲講話,每人左臂系一白布條,憑藉星光近距離辨認,非萬不得已不準打電筒,如與聯派隊伍相遇或誤入聯派陣地,不準主動開火,不準戀戰或停留。並再三警告:一旦掉隊或迷路就性命難保,萬一當了俘虜,絕對不準在天亮前吐露任何情況,否則以現行反革命論處。
也許怪吳玉蘭沒學會綁鐵腳碼的技術,也許那鐵傢伙根本就不是幫人走長路的東西,更可能是她負荷太重 ………這次奉命參戰,她和幾個姑娘同後勤戰士們一道,雖不衝鋒陷陣,但要保障戰地供給和傷病救護;儘管有礙長途跋涉的醫藥箱已被男後勤戰士揹走,但身上的大米,鹽、火柴、藥品繃帶、以及自己的水壺、乾糧和防身手榴彈等等,擔負的重量也不亞於扛槍炮彈藥的男戰士,加之道路太滑,腳碼開頭還能幫上忙,走到半路時,就漸漸成了禍害。
它先是在解放鞋下稍微有點鬆動,不安份地硌腳,但她能熬住,家境的貧寒和勞苦使她從小就習慣了忍受各種小痛苦,而且它畢竟還在幫著抓緊地面,大家都在沒命地踉蹌著努力快走,如遇稍陡的下坡竟像是奔跑,她不敢輕易停下來耽誤時間。然而不久就不行了,腳碼在粘泥的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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