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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部門不惜重工考證出來的,如今,昔日的老勞模成了紅派的金招牌。他被動員上前線那天,紅派頭目們專門制了朵斗大的大紅花給他戴在胸前,讓這個快五十歲的老漢,肩扛長槍激昂地走在新兵隊伍最前面,鞭炮鑼鼓聲開道,幾乎遊遍了全城每條街,紅派的許多姑娘媳婦和大娘,都感動得溼了眼角。
在城外打陣地戰時,雖然每班崗都是兩小時,但晚上站崗的人,常把站崗用的鬧鐘往前撥,每班崗“以此類推”,其結果就可想而知了,對此,他只會在眾人面前跳:“自從盤古開天地,沒聽說當兵的不站崗!”
雖然這淵博的知識使他儼然象個老軍人,但他的眼卻不願正視翫忽職守的部屬們,吼完後,便悲壯地上崗去,賭氣地一站一通宵,死活不讓人換。
他就是如此地讓人一目瞭然,但是,眼下不用他又用誰呢?這個連裡,連級幹部一個不剩;三個排長中,一排長已同其他英烈們一道,躺進了縣醫院裡的舊魚池,池裡的人男女不分,象一大坑刨光了毛的胖白豬,安閒地浸泡在福爾馬林溶液中,手腕上繫著身份牌,任憑長柄木耙將他們扒來推去;三排長當過兵,在中印邊境反擊戰中就是真正的排長,軍事過硬,人緣也不錯,可惜他今年年初才由聯派反戈過來,而且全因為是某個聯派頭頭持槍*了他的漂亮老婆。黃成也不行,雖然他是紅衛兵小頭目,營部派駐此連的排級政宣,但紅衛兵的威勢早已讓位給了手握槍桿的群眾組織,政宣麼,不過是寫點稿子刷點標語讀讀報紙或給俘虜訓訓話的小文官而已,半夜三更的,營部只好把大任降於金招牌二排長了。
頗英俊的三排長一聲不吭地披掛起來,佩刀、手榴彈、彈帶、電筒等一應俱全而利索。收拾完畢,他腰筆挺地坐著抽紙菸,菸灰小心地抖在地鋪外。二排長見狀有了信心,瞪著眼定定神,清清嗓子大喊:“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一切行動聽指揮。’一排的看家,二、三排的跟著三排長和我走。誰都不要想當逃兵,班長帶頭點名,門外邊壩子頭集合!”
驚魂未定而疲憊不堪,昏天黑地的竟要出城搜山!不去吧,不僅是不服從命令,而且不夠哥們義氣,畢竟還有連長和幾個弟兄下落不明,但實在不想動啊。
“找得著個剷剷!”不知是誰罵出了大家的心聲。
有人用毯子矇頭大叫:“排頭兒伯伯,肚皮痛得很呀!哎喲,哎喲哎喲哎喲!”兩腳在地鋪上拍打得象擂鼓。
有個小戰士在地鋪上翻找著哭嚷起來:“我日那偷老子子彈的先人闆闆。偷去給他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章
二 三 個 半 俘 虜
深夜裡,在城外本連隊頭幾天的陣地上,幾十支電筒,從山腳到山頂,只驚起了幾隻鳥。天上的星星興災樂禍地一眨一眨,灌木叢和草上已有了露水。
祁二痞最後爬上來,他驚疑地告訴大家,剛才他肚子痛在山腰拉屎時,聽見不遠處有小孩哭了一聲。大家說他見了鬼,他則對天賭咒發誓千真萬確。於是有人問他擦了屁股沒有,要他脫下褲子摸給大家看看,如果嚇得沒擦屁股,那才是真的;有人說他耳朵出了毛病,還有人懷疑他又喝醉了酒,因他是個經常酒壺不離身的人。
他當然不脫褲子,而且堅持說他沒聽錯,要同大家賭三張酒票。國家定量:每個城鎮人口(括廠礦職工)每月一張酒票,每票限購白酒二兩,農民沒有,武鬥隊則還另有補貼或獎勵。
剛才的搜尋,雖是象徵性的、十分疏闊的大拉網應付,但效果肯定是徹底有效的:如是自己人,聽見呼喊聲早出來了,至於聯匪麼,那更不可能,他們早已宵遁到下游幾十裡外,或躲到其它舒適安全的地方去了,還賴在這荒蕪的山腳山腰幹什麼?何況是個小孩,怎麼會到這裡來?幾支雪亮的電筒,一齊照著祁二痞那戴著黑邊眼鏡的寬瘦臉,琢磨他是否又不正常了。
此人是耐琢磨。他*年高考落第後,從成都上山下鄉老遠地來到川南偏遠山鄉,要在雲貴高原邊沿上,學全國的知識青年模範刑燕子和董加耕。不料事與願違,他和上百名知青被安置到了國營茶場,不僅每月赫然地有二十三塊錢的工資,還勞保福利一應俱全。這便大大地有礙了他崇高的革命理想,於是他便帶著另兩名知青,步行近百里,到縣城知識青年辦公室表決心,要求重新安置到最艱苦的農村生產隊去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縣委領導得知後,立即指示有關部門好生接待和表彰,三人便在城裡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免費住縣委招待所的高階房,免費享用大魚大肉,免費進電影院,還被安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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