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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也不管他神色如何,起身便走,卻聽朱潤道:“原來娘子喜歡‘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
湘琴猛然回頭,看了他半日,方將手一抬,指了門,顫聲道:“你……滾出去!”
遊湖
( )湘琴一言既出,方覺胸口呯呯亂跳,寂靜間只聽香屑在爐中噼啵一響,恰似道焦雷炸在耳邊,身子一晃,幾欲落下淚來。
方自強忍淚意,就聽那人道:“娘子恁般心急,何不聽我把話說完?”語聲帶笑,竟未有絲毫不悅。
湘琴氣上加氣,瞬時萬千委屈湧上心頭,愈覺哽噎難言,半晌方道:“我不接你。”
朱潤不由低笑出聲,眼見她雙肩微顫,才道:“娘子何必氣苦,我知娘子身不由己,何苦逼我?”
湘琴如何聽不出他語中威逼之意,心下怒極,反往椅兒上坐了,取過茶盞在手中,也不說話,只管將碗蓋輕輕撥那浮沫。良久,方慢吞吞說道:“湘琴惶恐,好交大官人得知,實非湘琴有意推託,只為有約在先……”
朱潤似未聽聞,只道:“聽說娘子初張豔幟就收了張大官人五百兩銀子?”
湘琴待著臉,一聲不出,不防被被朱潤俯過身子,低低道:“原來娘子不是處子也能以處子示人?卻不知幾個月來接了多少男人?”
湘琴把碗蓋“喀”的一聲合在杯沿上,欻地立起,也不瞧他,冷聲道:“大官人今日上門只為羞辱湘琴麼?如此還請大官人速回,湘琴不送。”
她雙眉微豎,兩腮因怒火而微微泛紅,倒頗有幾分清中帶豔的意思,朱潤看著她,不由在心底動了一動,半日方笑道:“娘子好大的氣性!那張大官人也有些日子沒來了罷?娘子既心緒不佳,在下便改日再來。”
他方走到階下,愛月已聞聲趕來,一路陪笑著,將些好言語挽留,朱潤只微笑不語,一徑出了門。
愛月轉回廳裡,見湘琴兀自呆坐,便有些著惱,想想又挨著她坐了,攜了她手兒,把朱潤身家豐厚的話頭直說了小半個時辰。
半月後天氣越發炎熱,這日湘琴午間睏倦,往窗前的矮榻上躺了,方睡得昏昏沉沉,有人輕輕推她臂膀,抬眼便見愛月踅在榻前,一臉喜色,見她醒了,一面抓過扇兒扇風,口中只如蹦豆般說將起來。
原來晌午方過,朱潤便著人送了幾盤冰過來,說是近日暑熱,特奉與湘琴娘子解暑。那日朱潤一去不回頭,愛月方心灰意冷,今日峰迴路轉,如何不喜?一力攛掇湘琴接了朱潤。
愛月攛唆了幾次,見湘琴不應,就有些不喜,有心翻轉了麵皮,又怕激得她性子上來,反跑了這注大財,想了一想,眉頭一皺,已計上心來,當下笑嘻嘻扯了幾句,自轉身回了房裡。
次日一早就有人送帖子來,邀湘琴遊東湖。湘琴便帶了香香到湖邊,上船時方見朱潤亦在其中,雖不樂,也一同見了禮。
時當六月,湖中荷花盡放,船孃將船兒撐到湖心,眾人只覺眼前綠葉重疊,荷香盈鼻,俱各微笑起來,朱潤便喚人將小几移到船頭,各人環幾而坐,又有小鬟將冰水調在酒中,一一奉上。
湘琴啜了幾口酒,只低頭看荷花,不一時身周涼風四起,拂在臉上,船兒彷彿在荷花間緩緩行步,倒把胸中苦痛去了七八。
一會眾人輪番吟起詩來,湘琴亦低低吹了一曲。一曲既罷,餘音嫋嫋,似猶在湖面婉轉,眾人停了一時,齊齊拍掌叫好,紛紛把酒來敬她,湘琴推託不過,到底飲了多半壺進肚裡。
飲到半酣時,眾人又擊鼓為樂,說玉杯停在手中時,便要罰酒。一時小鬟擊起鼓來,玉杯只在眾人手中輾轉,誰知十次倒有八次都停在湘琴手中,少不得又是七八杯酒下了肚。
眼見玉杯又停在手中,湘琴已是兩腮暈紅,手腳俱軟,心知不好,不肯再飲,眾人強之再三,湘琴只推要吐,方由香香代飲了兩杯。
又過得一陣,頂上陽光漸烈,眾人停了遊戲,坐回艙裡,朱潤便吩咐船孃往荷花深處撐去。
船行時帶起涼風陣陣,湘琴是有酒之人,風一吹,更覺立身不住,早如軟泥般癱在香香身上。強坐了一時,漸漸頭重腳輕,苦思臥榻,便叫香香叮囑船孃靠岸。
誰知隔了許久也不見香香轉來,正自焦心,卻有艘小船分花拂葉而來,幾下便行至跟前,眾人早有默契,俱起身往小船上去了,只留了朱潤在幾前。
到了這步田地,湘琴還有甚麼猜不著?不免又氣又恨,只迭聲喚香香,香香早同船孃縮在艙尾,哪裡敢應?只妝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