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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88年,王家衛就以其天生的曖昧感為《旺角卡門》營造了香港黑幫片罕見的宿命氛圍,在旺角街頭華哥和烏蠅兩個好兄弟雙雙斃命。同樣是發生在旺角的故事,《旺角黑暗》裡來福為了尋找未婚妻阿素,被同鄉老六欺騙偷渡到香港做了殺手,不知不覺中捲入黑幫仇殺和警察追捕的漩渦。他不斷地逃亡和躲避,卻在拂曉時分到路旁商店買東西時被警察認出並被意外擊斃,彰顯了小人物命運的無常。葉偉信的作品多以關注角*感和命運為特點,《爆裂刑警》表面上是惡警題材的暴力電影,實際上借不相識的人組成的大家庭講述一個共度時艱的故事,從反常混亂的悲劇世界裡捕捉到正常的人間溫情。《殺破狼》保持了《爆裂刑警》悲劇中的溫馨,以警方不能將黑社會大佬繩之以法為基點,將警匪雙方統統推上一條死路,不論是黑社會頭目王寶還是高階督察陳國忠、馬軍,都無法擺脫黑色悲情的宿命。
香港的江湖永遠瀰漫著死亡的氣息,不論是大哥還是馬仔,他們都深知“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道理。《人在江湖》裡,阿七說:“我爸走的時候,我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因為我知道要在江湖生存是沒有眼淚這兩個字的……人在江湖,生死由命,早晚會輪到自己。”《濠江風雲》裡,身患鼻癌晚期的小廖說:“我們在道上混的,就沒想過長命百歲,美食我吃過,美女也擁有過,還有什麼可求呢?”《一個好爸爸》裡,李天恩也說:“十個古惑仔,九個衰到底,出來混的,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年輕的時候,李天恩刀頭舐血搏出一片天地,自女兒喜兒出生後,他竭力掩飾自己身上的汙點,試圖放棄歪門邪道走上仁愛之途,只可惜最終還是被幫會所累,倒在毒販的亂槍之下。
《放逐》裡,阿火、阿泰、阿波和阿貓都是幫會中的一等殺手,他們因違背大佬旨意而被追殺。十字路口,觀音山上,面對無路可走的困境與渺茫前程,四個人讓硬幣決定自己的命運。不論怎麼選擇,最終還是在謝夫的酒店裡含笑垂下了男兒頭顱。《暗花》中光頭的耀東收放自如地拍打著皮球,告訴大家他的沉穩與自負;兇殘的阿深不相信一個從未露面的老人會主宰大局,以為自己掌握一切,實際一切都無法掌握,雙眼隱藏不住漸漸增多的焦慮與恐慌。阿深和耀東不斷地殺人,卻逃不過被殺的命運。老人收回五百萬元的“暗花”,留下了幾條無人問津的屍體。
江湖的每一個堂口都是魚龍混雜,暴力殺戮中有善有惡,善惡難辨。《困獸》描述了被警方圍困在酒吧中的匪徒、人質慌不擇路的心態,以及警察章法凌亂的辦案局面,直白地介紹了匪徒之所以走上邪路的緣由:
人文思考:命運訴求,社會隱喻(2)
“窮不是藉口,是個理由”;
“這個世界任何東西都沒有保障,這一刻有的,不代表下一分鐘有”;
“世界欠我的太多,我要一次討回”。
最終,匪徒Rick混跡於人質中脫逃,記者滑稽地要對其採訪,真正的人質也沒有將Rick供出,一系列不合常理的情節設定,將影片的價值判斷交給觀眾。《槍火邊緣》以殺手的愛情為主線,女友為保護殺手引誘警察而中彈身亡,殺手逃過一劫含淚逃走,顛覆並褻瀆了大眾文化的審美心理,提供了因人而異的價值判斷空間。
杜琪峰的早期作品描寫江湖宿命,後期在此基礎上開始描摹人性。《黑社會》、《以和為貴》致力於黑幫人性淪落的描寫,從容地探討“愛兄弟還是愛黃金”的主題,表現了*裸的權勢爭鬥和人的無盡慾望。在鬥爭的漩渦裡,無論是個人選擇還是利益驅使,人的基本價值都在不斷地被權力和慾望吞噬。郭子健導演的《青苔》圍繞卑微的生命揭開了社會底層生活的面紗,用一個意外引發的血案將四個徘徊於社會邊緣的過客推進殘酷殺戮的泥潭。在警匪身份之外,無論是阿丈、斬媽還是堂哥、殺手,他們都像那些在陽光照不到的潮溼陰暗的角落裡生存的青苔,在沒有人關注的地方獨自開謝,默默地過著卑賤的生活。“紀念關世豪先生”的《黑道之無悔今生》由黑道人物的真實故事改編而成。導演梁錦華有意遠離打打殺殺的江湖,以文藝片的方式討論人生與生命。劇中,阿宏為救狼皮因氣喘病而死,小豪當兵開始新的生活,狼皮重新在大街上砍人。在與圍村裡的老爸“二等兵”的交往中,這些乖癖反叛、崇尚暴力甚至殺人放火的年輕人慢慢地開始思考自己活著的價值:
“明明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怎麼會有兩個世界呢?”
“生命並沒有分長短,在於有沒有價值。”
“值不值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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