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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兒才把破碗端到孃親的面前,宋大嬸便忙不迭地將兩個碗都接了過來,然後將其中一個碗放入兒子的手中。
“剛兒,快吃!”
十歲大的宋剛兒,一看到有米粥,顧不得燙嘴,呼嚕呼嚕的灌喝下肚。
宋大嬸沒有問女兒要不要吃,自己也猛喝著這三天來唯一的熱食。
聽兒看著空蕩蕩的兩手,嘴唇動了動,沒有多說什麼。
她從宋大嬸腳邊的包袱裡再取出一個碗,往人群的最後頭走去,打算再重新排隊、領取食物。
而當她再度拖著發疼的右腳繼續前進時,那名男子略顯低沉的嗓音又竄進她的耳裡。
“小姑娘。”男子站在酒樓前的階梯上,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看進眼裡。
小姑娘的髮辮已亂,小巧的臉上也因逃難而髒汙一片,卻仍不掩她的娟秀淡雅。
越在苦難時,越可以看清人性。小姑娘的善良讓他於心不忍,於是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絕對要謹守一視同仁的公平原則,否則定會引起不滿及抗爭。如果只有一人或者十人,他還能救;可如今有千人、萬人,他只能供糧賑災,略盡棉薄之力,卻不能獨厚任何一個人。
只是,看著那張沒有任何怨言的小臉,他的心硬是偏了。
“啊!”她啟唇,卻因為久未進食喝水,連喑?J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幫你盛。”他拿走她手中的空碗。
她兀自發呆,看著男子的背影。
男子穿著圓領灰布衣衫,雖是一般黎民打扮,卻仍掩飾不了他的器宇軒昂。
直到破碗又回到手上,她才回神過來,感覺手中傳來熱燙燙的暖意。
“快吃吧!你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你的家人。”男子話落,轉身,又回到階梯上。
她輕嘗一口米粥,心頭暖和著──這是她有生以來,喝過最甜的粥。
四周有幾十雙眼睛狠瞪著她,卻沒有人敢出聲抗議。
難民們心知肚明,能吃到這樣溫飽的一餐,都得感謝月華樓,而這個威儀天生的男子,就是月華樓的大少爺伍學瀚。
月華樓雖為酒樓,但三代傳承下來,享譽北方几個大城,無論是造橋鋪路、行善義診,月華樓從不吝付出,因此得到許多百姓的擁戴及好評。
只有身處小鄉村的聽兒,還楞楞的不知天地之大,更不知道這位好心的男人是誰。她只是將男子的形貌及背影,烙印、深埋在心底,永遠記得這份恩情……
冷冽寒風吹動破舊不堪的茅草屋,一陣風強過一陣,屋頂的瓦片被吹得嘎嘎直響,像是隨時會被掀落似的。
茅草屋的門板上,貼了個大紅雙喜字,咿咿呀呀的,根本抵擋不了紛飛的霜雪。只能容四人旋身的廳堂裡,微弱的燭火正拉長二大一小的人影。
“娘,我好冷,好想睡。”宋剛兒睡眼矇矓、全身顫抖,忍不住縮往孃親寬大的懷裡。
“剛兒乖,不趁夜裡走,天一亮我們就走不了了。”宋大嬸背上揹著一個大竹簍,裡頭裝滿了鍋碗瓢盆及禦寒衣物,一手拎著一個大包袱,一手攬著兒子。
“娘,為什麼又要搬家?我們在這裡住得好好的……”宋剛兒小小年紀,不懂孃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娘,我們非得逃嗎?”聽兒纖細的肩頭上也揹著跟孃親一樣大的竹簍。
“不逃,等著高家的人來把你娶走嗎?”宋大嬸低聲咒罵。
“高家給了我們不少的聘禮,他們要是發現我們逃跑的話,會報官處理的。”聽兒小巧的瓜子臉上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一身灰灰舊舊的衣衫有著許多的補丁痕跡。
十七歲的少女,眼眉應如星月,她卻蒙上一層暗褐的憂愁。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逃走,也沒見官爺來追拿!”宋大嬸眼神凌厲,狠瞪著自己的女兒。
“上一次是好運,這一次未必能如意。”聽兒擔憂這樣的騙婚行為,遲早會鬧上官府。
“早知道我就狠下心,直接把你賣入青樓,那些銀兩夠我上京城找你大哥了,更可以讓我和剛兒吃喝兩三年。結果我把你留在家裡,多養你一口飯,你難道就不能想辦法幫娘多掙一些錢嗎?”宋大嬸又是威脅又是傷悲。
“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掙錢,不需要用這種手段。騙了婚,我的良心會不安……”聽兒的音量雖輕,卻絲毫沒有怯懦。
“聽兒,沒辦法去找你大哥,你就不會良心不安嗎?”宋大嬸用袖子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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