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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雷家二少爺的時候,她也是被迫的,不過還滿以為雷家二少會對她好的。誰知……唉,二少爺娶了她,又要了七八個女人,她出身不好,沒有婆家撐著,就算沒發生後來的事,她也在雷家做不成人哪……”
還這是沒敢說“後來發生的事”。
德叔(在鎮長家裡的長工,後來閃了腰,就給雷家趕了出去,現在行乞討飯、晚景淒涼)是這樣說的:
“阿透是個好姑娘。二少雷動,真不是人,玩膩了,就把她丟掉了,這也不就罷了,他還把這標緻的孃兒,當禮兒似的送了大少爺雷衝,盡情蹂躪……唉,其他的事,我都不想說了。”
他“不想說的事”,一位原本跟小透同是賣身(現已給她發了財的兄長贖了身)的婢女鳳琴兒可都嘩啦嘩啦的說出來:
“……小透是好妹妹。她嫁入雷家,雷動把她扔給雷衝,雷衝強暴了她,又丟給他手下,說是獎慰那班為他們殘殺與相爺對立政敵的手足……你說哪,小透天天以淚洗臉,焉能不死?我樣子長得讓人看不入眼,卻也有好處,沒這些嘔心的事!不過她死了,雷家還詆譭她是偷漢子、怕東窗事發而自縊,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死的事我也不清楚。”
她“不清楚”的事,一向待小透如同己出的榮婆婆可一清二楚,她已八十一了,都豁了出去,啥都不怕了。
“小透這麼個好女子,怎會偷漢子!他們說有一天看到她和從前一個雜工小廝叫崔什麼的,在院子裡勾搭,這是啥話?雷家的人是找藉口虐殺她罷了!小姑娘也不是自盡的,她頸上一道痕,背上又一道痕,肚子上又一道痕,私處又一道痕……
吊頸難道吊的不止是頸!唏,我替她收的屍,我怎會不知。
追命這才知道:
他們害了她!
——他也害了她!
收齊了罪證,他到雷家去問個水落石出、雲開月明。
“關你什麼事?”雷家二少爺皮問,“她是我老婆,又不是你的,你跟她有什麼來路?”
“如果是你們乾的,”追命說,“我就要逮捕你們。”
“逮捕?我們?我老爹是鎮長,我跟這兒的縣官有交關,跟京裡的丞相也有交情,你抓我們,做夢!”雷衝冷笑,“就算是我們迫死那騷蹄子的,我愛怎樣就怎樣,你管得著?”
聽完了這句話,追命就衝了過去。
雷衝的腰脊斷了。
雷動的鼻骨、脅骨(左邊第五根,右胸第二、四根)、脛骨也斷了。
追命把他們“扭送”到衙裡去,正式“逮捕收押”他們歸案。
他在雷家一場混戰,也負了傷。
不過,雷氏兄弟也太小覷他了——區區一名味螺鎮的小捕頭,居然能獨力奮戰雷家三十七人,還把大少爺二少爺死狗病騾一般的“拖”回衙裡去!
而且他還能強忍怒忿悲恨,不把這兩個無行惡徒活生生踩死!
——這人分明不止是一名捕頭。
——而是一名絕頂人物。
——一位肯當捕役的絕頂高手。
那天下午,經門嫻嫂做“內應”,追命偷偷閃進大落院,到了小透“懸樑自盡”的地方默禱。
——他要把小透冤死的魂魄請回她長眠之地去……要不然,附在他身上,他也決無怨言。
——他覺得小透衰弱得連魂魄也是衰弱的。
追命本來不信這些。
——但事關小透的,他就信。
他希望小透是仍有呼息的,仍可思慮的,仍可以感覺到:他已為她報了仇、伸了冤的,要不然,他所作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當他心裡虔減的以為,已把小透無力柔軟的魂魄“請”在身上之際,走到院子裡,忽然,他聽到那有一聲沒一聲不知世上幾年懶懶靄靄的雞啼。然後,廚房前吆喝打鐵,叮噹的響;工人在再翻新的棚上棚下,吶喊接力。那樓上,還是後院,井裡,抑或是心裡,傳來了一種幽幽的歌聲;仔細聽時,卻湮遠不可聞,不經意時,又像咆沫般浮了上來。
那是那天的歌。
但人己不在多時了。
追命呆在院了裡,傷心得像一條失去流動力量的河。
直至憫嫂催促,他才恍恍惚惚的離開院落,上了山,已是傍晚,到了小透墳前,心裡難過得直閉上眼,向那一墓荒墳禱告:小透、小透,冤已伸、兇已除,惡人遭磨,你在黃泉之下,可不要驚怕了……
他跟小透,由始至終,只是一場一廂情願的偷戀;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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