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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屋漏處雨水如注,淋在惡丐身上,水花四濺,從他的額頭腰間,引出兩道血水,有如兩道泉水,須臾流了一攤。
小丐掙扎欲起,忽聽一個溫和的聲音道:“別動。”一隻冰涼瘦硬的大手伸過來,在他胸口摸了摸,來人嘆道:“還好,只斷了兩根肋骨。”
一道電光閃過,明晃晃,白慘慘,照得來人面如冰雪,看他容貌,卻是一個四旬漢子,高高瘦瘦,面龐有如刀削,左眉一點硃砂紅痣,格外醒目。
“就是你吧?”那漢子望著門外雨簾,幽幽嘆了口氣,臉上帶著一股倦意,“就是你了……”話音方落,轟隆一聲巨雷,谷縝心頭一迷,風雨中,那男子的背影模糊起來。
雷收雨歇,四下裡靜蕩蕩的,暗香幽幽,樹影扶疏,在微風中輕輕搖動。
“好了。”一個聲音甚是落寞,“罪證確鑿,毋庸再說,這等重罪,依照先代遺法,只有兩個懲治法子。第一是修羅天刑,斬去手足,釘在島前懸崖上,任由海鳥啄食;第二是九幽地刑,打入九幽絕獄,囚禁終身……”
“我選天刑!”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這等衣冠禽獸,應受此刑,好讓島上的人都瞧見,以儆效尤。”
谷縝聽得耳熟,尋那聲音源頭,但那聲音時遠時近,不可捉摸,忽聽“啊”的一聲,眼前倏爾大亮,露出一座小小花廳,廳中坐著幾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中男子著一襲寬大袍子,似乎睏倦已極,以手支額,不見面目。
驚呼的是一個銀衫少女,秀目泛紅,盯著臺下一個少年,目光中透著深深恨毒。那少年被鐵鏈鎖住,滿臉是血,衣衫破碎,通身佈滿紫紅鞭痕,雖然形容落魄,雙眼卻極明亮,透著一絲輕蔑,掃過在場諸人。
“怎麼了?”一個金衣男子徐徐道,“妙妙,你不同意天刑?”
少女口唇哆嗦,卻沒吐出聲來,驀地低下頭,兩點晶瑩的水珠由下頜滴落,打在地上,留下點點溼痕。
一個白髮老者嘆口氣道:“那天刑太難看,何況大家跟這小子也算熟人,日日看著他的殘骸,未免礙眼,最好眼不見為淨,關入九幽絕獄了事。”
那少女聞言,不顧淚痕未乾,忙抬頭道:“贏爺爺說得是,再說他這麼十惡不赦,天刑兩日便死,太便宜他了,關入九幽絕獄,受一輩子苦,才能叫人解氣。”
“婦人之見。”一個冷麵男子哼了一聲,瞪著白髮老者冷笑道,“贏老頭,別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瞧中了這臭小子的幾個臭錢,這幾天跟前跟後,醜態百出。哼,如今又想著饒他小命,等風頭一過,你就好去獄島救他出來,捧他的臭腳,得他的臭錢……”
白髮老者臉色陰沉,未及反駁,那藍袍男子已冷笑一聲,淡然道:“姓明的,你這麼說,是不是當我獄島是菜園子,想入就入,想救誰就救誰?”
冷麵男子輕輕冷哼,不置可否。藍袍男子騰地站起,揚聲道:“敢請島王下令,將此犯押入九幽絕獄,葉某以腦袋擔保,任他是誰,也休想將他帶出島去。”
冷麵男子不防弄巧成拙,心中大怒,向著藍袍漢子怒目而視。廳中靜了一會兒,忽聽居中男子嘆了口氣,徐徐道:“湘瑤,你怎麼說?”他身旁一個病容美婦嘆道:“妙妙說得是,天刑不過是一兩日的痛苦,九幽絕獄卻是一輩子的苦事,想起來還要難受許多,依我看,既不要天刑,也不要地刑,給他一個痛快,豈不更好,倘若定要用刑,也是爽快些,免得一想到他,大家心裡難受。”
六識(10)
那金衣男子點頭道:“夫人說得是,此人早死,大家也早早安心。”那寬袍男子擺擺手:“他罪惡太大,刑罰斷不可免,天地二刑,諸位舉手表決,先是修羅天刑……”
說到這裡,冷麵男子、病容婦人、金衣男子逐一舉起手來。那寬袍男子又道:“如此說,其他三位,均贊成九幽地刑了?”藍袍漢子瞥了冷麵男子一眼,冷冷道:“天刑地刑原本差不多,各有各的難受,但葉某就是聽不慣有些屁話,偏要試試地刑……”
冷麵男子喝道:“葉梵,你罵誰?”藍袍男子兩眼望天,冷笑道:“罵你又怎的?”冷麵男子倏地站起,兩人四目如電,凌空交接,廳中湧起一股冰冷寒氣。
“三對三麼?”寬袍男子一揮手,站起身來,嗓音裡透著濃濃倦意,“我添一票,就用九幽地刑……”
話音方落,那少年悽聲大笑,驀地咬緊牙,盯著那寬袍男子,一字字道:“穀神通,你不要後悔……”寬袍男子轉過臉去,大袖一揮:“帶下去,明日上船,前往獄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