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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紅顏禍水”、“紅顏薄命”等詞語都是前後因果的關係構成,美麗有罪是潛藏在人們心裡的一種共識。
二十多年後,我在深圳看了電影《特洛伊》,再翻看荷馬的《伊里亞特》,就恍然覺得,那“不合的金蘋果”其實是個騙局,不是糾紛女神的騙局,而是荷馬老先生的,這位虛實不清的盲者對蘋果進行了漫不經心的栽贓。他要尋找一個不合的符號,就挑了自己最嚮往又難以得到的蘋果。我以為,美國的商業大片《特洛伊》是有革命性的,它顛覆了金碧輝煌的神殿,把史詩中的諸神請下了神壇,將他們還原為有血有肉的人。那“不合的金蘋果”自然也就不知被丟到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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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亂
某種物體被貼上符號化的標籤後,它就具有了約定俗成的指向性,其最大特點是被不假思索地沿用。比如表現人的心潮澎湃,就運用大海浪湧的畫面,表現思念就用中秋圓月等等。有一段時間的國產電影,要營造人遭遇命運的災難性突變,必藉助天公的晴空霹靂、雷電交加,似乎是達成了某種默契,因為省事和懶惰,更因為才思枯竭、黔驢技窮。
人們喜歡用蘋果表現禁忌中的迷亂,不少大藝術家也難以免俗。
1991年的夏天,我在海南島的漂流間隙,差不多每天中午都要讀一段米蘭·昆德拉的《可笑的愛》。在這部傑出的短篇小說集中,昆德拉多處寫到了蘋果,其中有一篇就叫《代表永恆慾望的金蘋果》。小說寫了馬丁和“我”到處追逐漂亮女人,假冒導演等以各種藉口與她們約定幽會的時間地點,但兩人卻總是在緊要關頭逃脫,無論精神還是肉體都不與那些萍水相逢的靚女發生真刀真槍的關係。追逐與誘惑都沒有實質意義,他們只是滿足於追逐的形式與過程,即一種求偶遊戲的體驗。最後,兩個人還在計劃新的追逐,而且計劃越來越明確:“在夜色低垂中,它們很快就搖搖晃晃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就像是一顆成熟燦爛的金蘋果。請允許我用誇張的修辭,把這顆蘋果稱為‘永恆慾望的金蘋果’。”我把這個故事講述給一個闖海的朋友聽,他解釋說,我們還在追求低階的物質,人家已經在追求精神了,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慾望的追求。
離開海南島十年後,我看到米蘭·昆德拉的老鄉、捷克著名女導演薇拉·齊蒂洛娃在1976年拍攝的影片《禁果遊戲》(The Apple Game)。有趣的是,該片不僅也把蘋果作為“永恆慾望”的象徵,更將這種慾望當做遊戲把玩。
故事的人物都是在醫院的婦產科工作,從鄉下新來的女護士安娜對大醫院的種種規矩裝置都不太習慣,常常鬧一些笑話,但她的特別之處是膽大無畏,比如成功地用在鄉下當“赤腳醫生”的經驗獨當一面地為住院的孕婦接生。風流成性的產科醫生約瑟夫·喬,對這個看似傻乎乎但又精力充沛的漂亮小妞產生了濃厚興趣,很快,兩人就展開了進進退退勾勾搭搭的愛情遊戲,即使在工作中也常常忙裡偷閒地親熱一番。而喬在與新歡的享樂之餘,卻仍不忘舊愛—有兩個孩子的有夫之婦瑪莎,兩人仍暗中來往,偷偷發洩著過剩的情慾。
偶然的一次意外,喬誤以為安娜懷孕了,安娜順勢將錯就錯,希望喬能將她名正言順地娶回家。但鬼迷心竅的喬卻仍沉迷於與瑪莎的顛鸞倒鳳,對安娜的真愛視若無睹,直到被瑪莎的丈夫發現,兩人大打出手。
喬帶著安娜回老家探親,正趕上一頭母牛生產,安娜就充當了接生的臨時獸醫。她的淳樸幹練終於打動了喬,在返城的火車上喬向安娜求婚,安娜卻嘲諷他只是想要個管家而已,以自己再也沒有感覺為由而拒絕,並告訴喬自己也沒懷孕。喬不解,安娜說:“是你要玩的。”
後來,安娜真的懷孕了,但她卻沒有告訴喬,而是悄悄躲到了鄉下醫院。瑪莎決定離開丈夫和喬結婚,喬一口回絕了瑪莎。他闖進安娜所在的醫院,終於見到了挺著大肚子的安娜。喬向安娜表白:“這不是一場遊戲,我不想再玩了。”安娜卻平靜地回答:“可惜,我們正在找人和我們玩呢。”安娜再一次拒絕了喬的求婚,一場愛情與婚姻的遊戲就此結束。
影片頗似昆德拉的小說,有點兒反諷有點兒黑色幽默,想結婚時總被拒絕,不想結婚卻被人窮追不捨。慾望讓人膨脹而難辨東西,無論是喬,還是瑪莎和安娜,所有的人都沉迷在偷食禁果的刺激中,是本性還是生命的發現?影片給人印象最深的畫面就是時時出現的蘋果的意象,開頭和結尾都是豐收時節的蘋果園的空鏡頭,枝頭上的碩果累累,與婦產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