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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著,卻天各一方,這種痛啊……
“少爺,別再說了!君家不能沒有你,就算是累贅……”我說不下去了,“也得照顧好君家,像你說的,人這一輩子不能隨性。你就當司杏死了……每年,也給司杏燒燒紙錢。”我使勁兒仰著頭,不讓淚流出來。
君聞書的淚不斷地滴落到前襟,他握緊我的手,“司杏,能不能,這回,咱不當人,咱不救,咱誰也不救,咱不當人了……”
我搖搖頭,淚,嘩嘩的流。我不能不救荸薺,這不是拿我的命去換荸薺的命,只是要我……我能不去救嗎?那是荸薺呀!
“少爺,別說了,往後你多保重。司杏……”我咬著牙,“不能再陪你讀書了!”
君聞書緊緊地抱著我,毫無遮掩的哭聲瀰漫開來。
我也哭。我千百次想離開君家,這一次終於要走了,心卻痛死了。老天,你怎麼如此作弄人,這個時候你讓我走!
時候不早了,我推開他,把他從頭到腳仔細地看了一遍,“少爺,要記得吃藥。”他點點頭。
“不要熬夜。”他點點頭。
“出門小心。”他點點頭。
“多照顧照顧……你的夫人。”他猛地抱緊了我,“司杏,不去好不好?不去!”我撕心裂肺地哭著,如果我真不能是他的,為什麼要讓我守了他十年?十年,我們的緣分只有十年?
侍槐、看榆和栽桐都在旁邊哭,我走過去,挨個兒和他們抱抱。我第一次真切地覺得,琅聲苑就是我的家,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我退後一步看著他們,淚不斷地流下來,臉上卻帶著笑,“我要走了,你們往後好好照顧少爺,像以前一樣。侍槐,你是老大,要帶好他們。”
“司杏……”侍槐哭了。
君聞書拿出一個綠色的小盒子,“這個,原本打算親手給你戴上的,你……拿走吧。”我開啟一看,還是那對翡翠墜兒,綠綠的,像是滴水,我的淚滴在上面,眼前的綠色模糊了。
“還有這個……”他從兜裡摸出那個印。我終於忍不住了,抱著他大聲哭起來。
“司杏,你能不能不去?咱的好日子剛要來,別……別這麼殘忍,也讓我有點兒福分吧,我這輩子,還沒有一點兒福分。”君聞書的聲音哆哆嗦嗦,我的心也跟著抽搐起來。
我凝視著他,他的淚水不斷從臉上滑落。艱難地搖搖頭,是不是我的命不好,為什麼我剛要喜歡上一個人就會這樣?
他開啟一張疊起來的紙,“娘剛才送來的,以為……再也用不上了。原想著把它化在萱草下,讓我倆快快樂樂的,可現在……你拿去吧。”
“少爺,是君家的東西,還留在君家。我……我們去燒。”我點著火。
他握住我的手,“司杏,留著,以後也許要用的。我撐著君家,可你要相信自己……無論什麼時候,好好活著,你是司杏啊!”
小小的火光亮了,轉瞬又滅了,像我倆朦朧的幸福。
他又遞給我一札信,“這個,怕你傷心,一直沒敢讓你再看。可到底……它把你帶走了。”
我接過來,摩挲著信,誰能說清楚什麼是緣分?我把信一封封地抽出來,慢慢地焚在萱草下。
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感情,那些淚水,去吧,都去吧……
如今,我要走了,去面對我未知的命運。
第六十五章 流星(一)
我出來了,沒讓任何人送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跑回去。
臨走時,我把印放在君聞書的手心,然後把我的手覆上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造化弄人,我和君聞書互相掙扎,終於,我好不容易要妥協要接受了,而今,都散了。
從此以後,雖然不是陰陽相隔,卻是天南海北。我又開始全身發麻,胸口沉悶疼痛,卻使勁兒忍著沒有再哭。我要去救荸薺,這不是哭的時候。君聞書,一定要保重,不能倒下,君家指望著你!
我的包袱很輕,裡面除了荸薺送我的衣服和護腕,就是君聞書送我的兩樣東西,以及他給的三百兩錢票。他放進去時,仔細地看著我,努力了很久才說:“能回來,還是回來。”我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回來?真要讓楊騁風……我是不會回來的,我不能讓君聞書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但我沒吱聲,我知道這可能是他唯一能為我做的事了。我無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心卻在流淚——明天,會是怎樣的?我真有用到這三百兩錢票的機會嗎?我不敢想,老天保佑我吧!
我最後一次看了看君家的大門——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