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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微微頜首,卻轉頭問孔明:“丞相意下如何?”
“李正方之言成理。若以防守論,此策亦不為過。然而敵強我弱,復不知敵軍態勢,軍力如何,進攻何處,卻一味分兵,實為不妥。”孔明挑檢著婉轉一些的詞句,卻是完全反駁了李嚴。季嚴的想法與我最初的念頭差不多,我不由也凝神靜聽,“想來,曹丕此來,準備已久。這是他登基後的第一戰,必然要打出威風。曹操方死,他便完全失去了雍涼二州。如此恥辱,他自然不能不洗。而他若出兵,必然動員諸路大軍,舉國之力。一同前來。若亮想得不差,第一路,他會行文江東,令孫權引軍逆江而上,牽制我益州軍馬,甚至他會任命孫權為益州牧為餌。引孫權入川。孫權背信之賊,獅虎之心,無時不以天下為念,得此機會,必然心動,我軍有備。則孫權軍馬隔江觀火,看我與曹魏相爭,稍有疏忽,其軍幾乘機而入,則益州危矣;第二路。曹魏初定遼東,必發兵公孫恭。今其引軍相助。公孫恭雖然定會出兵,但人馬不會出動太多,不過卻是精兵。此軍雖不足懼,但遼東出良馬。其軍隊行動飄忽,有如刺客一般,須防他突然攻擊戰陣,侵掠城池;第三路,曹魏會用匈奴部隊與我爭鋒。我軍與劉豹暗定盟約。然匈奴人只相信實力,從來不在乎誓言,故此路軍馬不得不備;第四路,我軍背後有西羌之國,據於青海苦寒之地,向與我軍不睦。其國自涼州之戰敗於我手,一直未曾歸附。此次曹魏必與之勾結,行乘火打劫,背後插刀之舉;第五路,曹軍主力現有二十餘萬,分為中軍和外軍。曾與太子戰於鶉觚者,便是外軍,其軍力如何,太子自然知道。而其中軍戰力,遠強於外軍。曹操晚年,更於中軍內設立武衛、中壘、中堅、驍騎、遊擊新五營,軍力更為中軍之翹楚。所以我們要對付的主力,還是曹丕的中軍。”
說到這裡,孔明飲了一口茶。在這個時代,資訊網路並不那麼健全,很多時候的作戰,全憑著領導者令人難以置信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或者在後世看來這種分析與紙上談兵無異,但在那時,卻是必須的。聽著孔明的話,在位眾人都不出聲、諸人皆是曾與曹軍做過戰的,並沒有怕過什麼,但此次曹軍軍勢若果如孔明分析,那還真是一場大戰。
孔明繼續道:“曹軍中名將如雲,謀士如雨,若為曹操統領,實所難當,但此時為曹丕統領,實力不免大打一個折扣。為君者,不一定要多謀,但卻要善斷,要能集眾人所長而為已所用。觀曹丕上壓漢皇,下逼胞弟,所做所為,可知其人心中發虛,有曹操之才氣,卻無曹操之霸氣,更無曹操之膽氣。所以,其中軍雖強,卻也不是無可抵敵,其軍破綻一出,我軍自可輕易出擊,各個擊破。”
李嚴不悅道:“丞相既言曹軍勢眾,復說其可輕取,是不是前後矛盾。益州雖固,但北征雍涼,帶出的兵馬極多,陳到初領江州,只怕勢難服眾,三將軍再不回益州,一但孫權進攻,則我朝根本之地化為烏有。陛下,臣願請旨,前去益州,抵擋孫權。”
父親笑道:“孔明,你接著說來。”
“是,陛下。益州為我軍根本之地,所以,李大夫不用回益州,三將軍也不用回益州,甚至,還可以將益州軍馬調出一部分來支援雍州。”這話說得更是前後矛盾,李嚴幾乎發怒,但他才在父親那觸了個小軟釘子,此時便不再發言,只看著孔明。孔明已自己回答道,“何故?孫權知益州為我根本之地,我軍絕不會放棄,再加上險灘要塞,易守難攻,此其不可攻之一也;孫權北有曹魏,南有五溪,山越未平,荊州初定,內亂外憂不可不慮,此其不可攻之二也;孫權奸狡,深通平衡之道。我軍在,則他可左右逢源。我軍不在,他也獨木難支。主公細思,孫權數年興兵,包括荊州背信之舉,皆是聯弱擊強,不願三國一家獨大也。此其不可攻之三也。然則,若我軍無舉動,則其亦難免不利慾薰心,引軍攻伐。可使益州軍馬,打出三將軍旗號,樹些假人旗幟,以為疑兵,則孫權必不敢西顧。而孫權地這種舉動,又會牽制曹魏長江之兵,則我軍反而可以集中力量對抗曹魏。”
高,太高了,我心中暗歎道,先生把孫權分析到骨子裡去了,我怎麼就面對敵人只想如何分兵擊敗他們,就沒想過哪些可打,哪些可不打,哪些可利用呢?看來我還得學啊。——可是,為什麼我越學,感覺自己與先生的差距越大呢?是因為自己的眼界變闊了,反而看到自己的不足了麼?曾聽說過學者幾重境界,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知道,知道自己知道。大約我才到了知道自己不知道吧。
一時亂想著,父親已拍板了:“好!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