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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納言替朕選的妃子就快送進宮來了。”他很清楚,三個月的期限即將到來。
“皇上的後宮只有蘭美人一人,倘若再將蘭美人送出宮,這……”
“你很朕清楚為何留下她。”當年會納了她,除了她某些地方與“她”相似之外,也是為了堵眾人悠悠之口,他根本無心於她。“告訴她,朕不會擁有三妻四妾,朕的心也無法一分為二。”
“皇上真要納大納言選出的女子為妃?”堂玄一直以為這只是皇上為保大納言周全的緩兵之計。
只要讓大納言擔起替皇上選妃之事,於此事落幕前,“那幫人”不但不會動她,甚至還會想辦法籠絡她、巴結她,而皇上與他正可乘機做些部署。
可如今……
“朕說過,朕接受大納言的決定。”只要是大納言替他選的,他便接受。
畢竟,這是她對他的心意。只要是她的意願,他便替她實現。
“皇上何苦?”堂玄困惑了。
“愛一個人,並非真要得到她不可。”皇上伸手按於胸口,按於萬十八替他掛上的平安符上頭。“倘若朕的放手反而能讓她免於災禍、免於爭鬥、免於生死劫難……”他停住了口,哀慼神傷之色不讓任何人瞧見。“朕就必須放手。”
第7章(1)
被送入宮的女子身著一襲蠶絲織成的白袍,繡著富貴牡丹花樣的白紗自女子頭頂遮蓋而下,隱約間只能見著她模糊的輪廓,朦朧間只能望見她桃紅的唇色,其餘無一可窺見。
此時的她,跪坐於鋪著長絨絲毯的地上,纖細的背脊挺得筆直,修剪整齊、圓潤白皙的指平貼於腿上,罩著白紗的頭微微低垂。
教養良好她不敢動、不敢言,一呼一吸之間盡是小心翼翼、謹慎萬分。
“叩”的一個聲響,是酒杯敲上桌面的聲音,也是酒壺放回桌面的聲音。
這聲音不間斷地響了一整晚,無人制止、無人敢言,就這麼任一身紫衣的雍容男子為所欲為。
這酒,好苦。
古人云:借酒澆愁,愁更愁。以往的他半信半疑,今晚,他卻深信不疑。
這一杯杯下肚的酒不但未讓他消愁,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殘酷地醒悟著自己的自欺欺人。
堂玄說得對,除了“她”之外,他心裡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先別說只是有名無實的裝模作樣,他連與大納言替他選出的妃子共處一室都覺得厭煩,遑論其他。
他,高估了自己。
自以為瀟灑,自以為放得下,自以為能全盤接受她所做的決定,自以為能說服自己不再羈絆著她。
然,當妃子人選送到他眼前之際,他的心卻慌了、亂了、痛了。
“後悔莫及”這四個字毫不留情地鞭笞著他血淋淋的心,他說不出口的苦,只能和著一杯杯酒吞下肚。
“退下吧。”皇上仰首又飲下一杯酒,燒喉的辛辣卻無法麻醉他創痛的心。
退下吧。這三個字令跪坐於地的女子握起了纖白玉手。
等待整晚的她,等不著皇上一眼,等不著皇上溫柔的撫觸,好不容易等著了皇上開口,這一開口卻是傷人的三個字。
悄悄地、緩緩地,女子稍稍抬起了頭,當她的眸光觸及呈在桌案上依舊繫著紫底金邊綢帶的卷軸時,困惑的眸光一轉為了然。
那有著大女官對她的擇視與評筆的卷軸被諒在一旁,那有著她的身世與身分的記載被隨意置之。
眼前的皇上根本對她不聞不問、毫不在意,更別說多瞧她一眼或同她說句話了。
既然如此,何需選妃?何需大費周章繞這一圈?何需故意傷她的心?
“小女子退下了。”不同於平時刻意壓低的嗓音,她清亮的聲音聽來令人舒服極了。
既然皇上要她退下,她便退下,是賭氣,也是試探。
不料跪麻的腿不聽使喚,一時間她根本站不起來。
她向前傾著身子將雙手按在地上時,一雙繡著精緻龍紋的厚靴已來至她面前。
“抬起頭來。”
這是今晚皇上對她說的第二句話,雖非趕人之語,但那隱藏著風暴的冷冽嗓音,依舊傷人。
還是讓他聽出來了?為此,她點著胭脂的朱唇柔化了許多。
直起身子的她依舊跪於地,緩緩抬起的螓首滑動了白紗,翩然落地。
霎時,四周寂靜無聲,似乎連呼吸也莫名地暫止。
“萬十八!”一聲怒斥驚天動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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