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進熱妮婭和莉莉婭的房間,脫下夾克放在桌上,開始在書和練習本里翻來翻去。我站在走廊裡,咬著指甲,表面平靜地看著搜查的過程,把對這幫人的憤怒與憎厭埋藏在心裡。
他們的臉噁心得要命,第一個走進來的那個人穿著軍大衣,長著金髮和叫人不寒而慄的灰眼睛,他微笑的時候,薄薄的嘴唇微微下扯,這讓他的臉看上去很不舒服。第二個穿著夾克比他矮些的人應該是個猶太人,留著削短的黑髮,典型的猶太鼻子和棕色的小眼睛。他的臉上透著亮堂的粉色,剃掉的鬍鬚還留有清晰的輪廓,面板好光。長得真可笑。
我走進房間,坐在床上,還在咬著手指甲,並努力止住腿的顫抖。突然,我聽到姐姐們的聲音,就跳起來衝到走廊。姐姐們回來了,她們相當鎮定地脫下了外套。媽媽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們:“餓了的話就去吃點兒東西,廚房裡有面包。”我們都過去了,熱妮婭和莉莉婭吃麵包喝茶的時候,我告訴她們發生了什麼。
警覺佔據了內心,我的腿抖得更厲害了。那些人的搜查還在繼續。莉莉婭坐下來開始畫漫畫。熱妮婭隨便拿起一本書看,我坐在她身邊,先看了看那個矮小的猶太人,再看了下門衛,然後瞧瞧莉莉婭,又注視著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的媽媽。
我們對那個士兵的每一句評價都小心翼翼,陪著笑臉回答。比如,他拿出儲錢罐,笑笑說:“我猜裡面有不少積蓄吧?”
“是不少。”媽媽趕忙回答。
“用刀撬就能拿出來。”熱妮婭脫口而出,聲音裡有一絲譏諷與嘲笑。當士兵在書架上的舊紙堆裡搜東西的時候,熱妮婭說:“你的手一定被弄髒了。”
“嗯,是有點兒髒。”
“你們下次來搜查,應該提前通知。”
“好吧,下次我們會通知的。”
“那我們就會撒更多的灰上去。”媽媽用極輕的聲音嘀咕。
時間過得很慢。莉莉婭擔心她的日記被查,當我猛然想起自己的日記本里寫了什麼時——就比她更擔心了,我害怕極了。那個士兵去我的房間時,我緊張得簡直快受不了了。我們三個待在房間裡,門大開著。一個沿著走廊踱步的紅軍長官探頭進來微笑著看看我們。不久,第二個搜查者也進了我的房間。爸爸在走廊裡來回踱步。
“他這輩子一直這樣。”熱妮婭說。
“你說誰?爸爸嗎?”
“是的,這樣子怪有意思的。”
金髮軍官搜完了房間,就去了走廊。他不戴帽子了,露出了濃密曲捲的頭髮。他開啟放毛巾的櫥櫃,腰都沒有彎,用腳踢開又髒又舊的鞋子。然後開啟蓋子,去搜一隻大箱子,箱子裡的東西不是特別乾淨,他轉身對媽媽說:“請把這裡打掃一下。”
“這可不是我份內的事,”媽媽頂了他一句。門衛開始把髒髒的氈靴往外提。
我們都聚在走廊裡,帶著諷刺的微笑關注著搜查者的行動。搜查結束後,所有人(除了我們姐妹三個)都到了媽媽的房間裡。我在那扇門前來回地走,想把聽到的隻言片語重新組成對話。大約3點,他們的談話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都緊張地坐在床上,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帶走爸爸。時間過得異常地慢,爸爸的房間裡安靜得要命。後來傳來了腳步聲,只見五個不速之客都從媽媽的房間裡出來到了走廊。
“再見!”
“歡迎再來。”
他們大笑,摔上了門。
“萬歲!一切平安。”
早上我太想把發生過的一切告訴伊琳娜了,在快下課時,我才完全放鬆下來。
監視與警方搜查是20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間俄國社會生活的正常組成部分。一系列的逮捕、驅逐和死刑都始於20世紀30年代。內務人民委員會首先把矛頭對準了富農(擁有土地所有權的富有農民),接著是經濟人(買賣人或商人)、神職人員及資產階級專家。尼娜父親因為反革命的身份而成了頭號目標。為了找到如日記、信件或者反動報刊等犯罪證據,警方的突襲搜查變得司空見慣,並常常在晚上進行。緊隨搜查之後的往往是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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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1月5日
今天,他們像趕畜生那樣把我們趕出去*,這讓我氣憤到了極點,也覺得更為無助了。在空氣潮溼、光線陰暗的秋天,走在冰冷泛灰的路上,時不時停下來跺腳取暖時,我在心裡暗暗懷疑這樣的政權,討厭他們對外國人和其他人所說的謊言和自我吹噓……那難聽刺耳的集體合唱讓我直皺眉頭。我是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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