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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0月8日
昨天在學校,第一節課是社會課,埃維斯克維奇老師穿得比平時更為一本正經,惹得我們鬨堂大笑,還拿他開各種玩笑。老師讓一部分男生寫檢查,這中間也包括斯塔斯卡,我答應為他代寫了,現在真是後悔。
第四節課,德語老師還沒到教室前,廖夫卡站在養蠑螈的玻璃缸旁,用筆從後面捅它們,一隻蠑螈抓住了筆尖,廖夫卡覺得那好玩極了,他笑得很厲害,幾乎是跳著衝回了自己的座位。
“呃,蠑螈的臉真醜得要命!”
“和你有得一拼,”伊琳娜語帶諷刺,廖夫卡有些尷尬地回了伊琳娜一句:“才不是呢,和你一樣才對。”
不知不覺中,我對男生的感覺情不自禁地改變了,我們正慢慢地成為朋友(這可是我期待了好久的事)。我現在對廖夫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不過就是有點兒喜歡他,僅此而已。放學後我去了伊琳娜家,待到很晚。到家時,熱妮婭和莉莉婭還沒回來。
10點半了,熱妮婭正在彈鋼琴,我則趕忙把自己對音樂的感受記錄下來。真不敢相信我那麼熱愛音樂,但音樂又會難以捉摸地讓人感到痛苦和失望。想用音樂把上天賦予我的強烈而又複雜的感情解釋清楚是不太可能的事,一些脆弱微妙的感情觸碰到了我的內心深處,讓我心情既好到極點又壞得要命,有些情緒很想發洩出來。
每每在這樣的時刻我總想和姐姐們一起放聲唱歌,寫下美妙的音符,以抒發自己的感受,但我所能發出的卻總是一聲單薄顫抖的喘息。接著我便安靜下來,等待這讓人困惑的情緒潮汐般退去。各種不同的樂章——嬉戲頑皮的或是充滿深沉悲傷情感的——都能把我帶進夢幻的世界。
愛啊!當人們都在談論愛有多美好時,你又怎能不去思量!又怎能不去幻想?讀讀下面的話吧:
在格蘭納這西班牙人安居的郊外,
空氣中無數小夜曲瀰漫。
美人們噴雲吐霧,
夏日的時光永在,
吉它彈奏撥拉,
響板日夜敲打。
在僻靜小巷的一個夜晚,
馬拉加的堂赫雷斯出門巡訪,
就像他平日的此時一樣。
倚靠在自己的長劍上,
劍刃的輝芒在月光下閃亮,
當馬拉加驚鴻一瞥,
見到洛麗塔小姐的美麗形象,
街道上也點滿了爍爍光亮。
我真喜歡這些詩句,調子簡潔明快,彷彿我正好奇地凝望著遠處,那寬闊空曠的地方到處是浪漫的生物那若隱若現的幽靈。
今天學校裡基本上沒發生什麼趣事。剛開始幾節課很無聊,物理課上老師一直在提問,讓我覺得很沒意思,於是索性就在季娜的草稿本上畫了廖夫卡。他老在周圍晃來晃去,攪得我心煩意亂。但我又不能叫他別晃,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在畫他。
伊琳娜有一次對我說:“寫日記是件好事,尼娜,到了年底還能回顧以前寫的東西。”“那沒什麼意義。”我用毫不在意的聲調回答她,心裡卻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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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0月9日
去吃早飯的時候已經是10點半了,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蒼白的陽光照亮著世界。清爽乾燥的空氣中帶有一絲秋天的味道。藍得發亮的天空籠罩著整個大地,沿著地平線,在世界的盡頭,靜謐地散佈著朦朧的菸圈,像是濃霧。沉靜枯黃的樹木彷彿自己也會發出柔和溫暖的光亮似的,天空在枝與幹交織的空隙間閃著微弱的光。很久沒遇上這麼好的天氣了。
我今天一個人走到學校,因為伊琳娜和喀秋莎遲到了。走進學校時,我看到了班上的男生們,廖夫卡也在那裡,他們正站在校園裡寬敞的操場上。廖夫卡在那套寬鬆黑襯衫裡的瘦長身影,在穿得五顏六色、歡快的人群中特別顯眼。
上課的鈴聲響了。
木工課上,當背對我們站著的廖夫卡轉過身把他朋友車床上的一顆螺絲給擰鬆時,發現我正看著他,就笑著對我搖搖手,示意我別吱聲。當然,我還是說了出去。下了課我們直接去吃飯(季娜和我負責分飯)。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廖夫卡的關注實在太多了。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這樣。
地理課上又有一個提問的環節,我們三個——季娜,伊琳娜還有我——坐在一起。廖夫卡的後面空著一張桌子,我取笑伊琳娜,說她該坐在那裡,可她不願意坐過去。突然,布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