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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坐在那裡談笑風生,讓我不能好好吃飯,還要給他們遞勺送盤?就算我沒他們好,比他們低一等,那又怎麼樣?我還是個人,一個自由的人。我想要自由!
但是不,他們會阻止我,他們總會得逞;就算是現在,爸爸還在固執地把我變成那種卑微的奴隸。他很可能不願意讓我自問他親自教我的那個問題:“他們憑什麼這樣做?”我不會放棄的,是嗎?不,永遠不會。
1934年1月11日
剛才一直坐在廚房裡畫畫。房間裡除了我和小狗彼得卡就沒別人了。突然,有人敲門,不是我熟悉的敲門聲,而是非常堅定的那種。早已對敲門聲習以為常,我繼續畫畫沒去在意它,也不想開門。我知道一定是陌生人。要不是因為爸爸的尷尬處境,本來沒什麼好怕的。但現在他和我們住在一起,卻沒有通行證,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門外很可能就是民兵部隊的人。十七屆黨代會召開之前,他們在到處搜查沒有通行證的人。他們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沒有人知道……
門口的人又是按門鈴又是敲門折騰了好長時間。我把鉛筆和紙放到一邊,脫下鞋子,悄悄走到門廊那裡。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從隔壁公寓走出來,大聲說:“他們可能不在家。”
“那這隻狗在這裡幹嗎?”有個男的回答。他又敲了一會兒門。彼得卡爬到了大衣箱上,叫得很大聲,我就站在一旁,心跳得厲害。
彼得卡終於不叫了,我以為那個男的一定走遠了。但是25分鐘後,傳來一陣更急促的敲門聲。好像聽到有人敲了三下,但我不確定。狗又開始叫喚了,我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心裡想:“我得儘快離開這裡。但又不能逃走:爸爸隨時可能回來,我得幫他開門。但是,無論如何,只要等到4點鐘就行。4點以後我就帶著彼得卡溜去奶奶家。不知道這個男的還會不會再回來?”離4點還有半小時。真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我害怕極了,沒辦法集中精力,什麼事都幹不了。我真恨他們!
從1933年的夏天開始,尼娜家就決定讓父親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敲門,以便讓全家知道他來莫斯科非法探親了。
1934年1月17日
晚上10點到12點之間,我們正在喝茶的時候,尼古拉來了,告訴我們房管委員會決定在今晚搜查。“趕緊走吧,”他對爸爸說,“現在就得走。”爸爸的心情顯得特別平靜,可能與他的特殊處境有關。他慢條斯理地喝完了茶,還吃了幾小口麵包。但在他的一舉一動之間,仍能感覺到一絲匆忙與剋制住的焦慮。我忍不住想:得有多強的自控力與意志才能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啊。就連我都覺得好緊張,好像心臟跳快了幾下。
1934年1月31日
我究竟是怎麼了?就在三四個小時前,還心滿意足挺開心的,在學校裡嘰嘰喳喳,笑個不停。沒想到一下子,所有的事都顛倒過來了,無聊與痛苦的感覺又回來了。很想搞清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想歸想,可就是沒法弄明白。直到28號,一切還安然無恙,那天我沒去上學,因為得去醫院——爸爸替我預約了眼科醫生斯特拉霍夫。奇怪的是:放假的時候,也就是學校還沒開學那一陣子,我對自己的眼睛心煩得要命,擔心休息這麼長時間以後,再回到學校我就會沒法忍受眼睛的畸形了。然而後來……突然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我完全忘了眼睛這回事兒,甚至不想去看醫生,因為“那”已經不再困擾我了。
斯特拉霍夫醫生說我應當動手術,我聽了既不驚奇也不害怕,因為以前就想過手術的事,不過倒也沒覺得高興。一開始,想到要在醫院待上一段日子,我甚至還挺開心的,心情好極了:以前覺得不可能的夢已經變成現實了。
白日夢很甜蜜,因為它只是一個夢而已,我也漸漸習慣了做夢,但……一旦有機會將夢變為現實的時候,我卻害怕了,有種不應該這麼做的感覺。我想象自己的眼睛恢復了正常,我明白這並不會讓我開心,其實動不動手術都是一樣。那麼以前究竟是什麼讓我那麼心煩意亂?會不會是受了學校面試的影響呢?不,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我感受到了現代生活的醜陋與一無是處,心裡覺得很沉重。眼看著社會的不公正,虛假與冷酷,感到自己無能為力。可話說回來,又能做些什麼呢?人是不是永遠得不到完全的自由呢?自由只是虛幻的吧?人類幾個世紀以來爭取自由的無盡鬥爭難道都是徒勞的嗎?
昨天,為了慶祝十七屆黨代會,一隻高空熱氣球在空中放飛。無視這樣的壞天氣,那三個冒失鬼就冒著生命危險,飛入了令人生畏的雲層,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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