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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心中惡夢,原來無論如何卻永遠都脫不開、甩不掉。因為人腦不是電腦,不會按了刪除程式就可以清理得乾乾淨淨。
“知道的果然不少,也是你那位世子相公說的吧。”張義唇邊扯起一絲冷笑,盯了我一會兒,“可是時局朝政你知道不奇怪,難得你竟能把個中關聯看得透徹,怎麼辦,你再這麼聰明下去,我都不想把你送給姬暗河了……”
這話彷彿說得曖昧,但我十分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你怕我把你的心思瞧透了說給別人聽?”我也挑眉望著他,“我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害怕的話就把我殺了吧……”
他定定盯著我,他知道我不是玩笑話,也不是在故意激怒他,我只在說一件事實,我寧願他把我殺了,對我反而是一種成全。
“真他媽的沒出息!”他突然怒罵我,“我要是你,誰傷害我一分,我就回他十分,人要我死,我偏好生活下去!你倒好,一個死字天天掛在嘴邊,白生了一個看著精明的腦子,偏是榆木疙瘩一根筋……”
我怔怔地望著他眼中冷厲,忽然眼中一酸,眼淚就淌了下來。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他竟想盡辦法想讓我活著——皇帝想讓我死,太后想讓我死,白御史作為親生父親將“我”送進死牢,朱離人間蒸發對我不聞不問,這世上,還有誰會想讓我活著?!
“我姓蕭,在西遼,耶律和蕭,本就是同宗同源的。”此時,卻聽張義緩緩開口,“張是母姓,我母親是漢人。”
我微怔。他第一次談起自己的事——據我所知,歷朝歷代,漢人與外族都是不屑通婚的(政治聯姻除外),而一個西遼皇族和漢家女子的故事,是情投意合的忠貞愛情,還是邊關蠻族的強搶豪奪?我不語,不論如何,那都是他的故事,與我無關,我也沒有心力去關心。
張義扯扯嘴角:“我要是想死,我有幾百個理由都能死了。但他們越欺負我,越折磨我,我就偏要活下去,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我倒要看看誰活得更長,誰活到最後,笑到最後……那些折磨我欺負過我的人,待我……我必要以牙還牙……”他忽然頓了頓,卻不再說下去。
我忍不住笑了。這是他的人生觀,不是我的。但我不得不佩服這種越挫越勇的精神,只可惜我永遠是遇到困難會把頭埋在沙子下面的駝鳥。
“不許笑成那樣兒!”張義突然瞪我,我也突然一怔。這句話,如此耳熟,讓我想到朱離曾經說過,該哭就哭,該笑才笑那樣的話——話猶在耳人已緲,真是人生如戲!
我忽然覺得胸口一痛,猛地咳嗽起來。要是能把心一起咳出來多好,沒心便沒痛了。
也許是忽然見我咳得如此厲害,張義不由頓住了話,一隻手探了過來。我索性不躲,反正一向躲不過。他既承諾不提舊事,而且觀其現在言行,倒也頗有幾分君子之風——何況我已背了種種惡名,已死過一回,下回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還為誰在乎什麼?
他的手在我額上碰了下,皺了眉頭:“怎麼這麼熱,病了?”想了下又道,“哦,原來是病沒好……待出了京城之後,下個鎮子,咱們找個郎中好好看看。”
我笑:“反正命在你手上,你看著辦。”
我明白以我和他如今的身份,留在京城終是禍患,他急著出城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我……終究只能排在一切利益之後,我註定也只能排在一切利益之後,無論……是誰!
* * * * *
之後我就病倒了。果然,病來如山倒。
那幾日,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反正藥來了就喝,飯來了就吃,我知道張義不會那麼輕易讓我死。原來古人說,自古艱難唯一死,果然如此!
我知道自己得的應該是肺炎,而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我終於也體驗著中藥的強大,每天總被灌進去各種又澀又酸又苦的湯藥,我覺得我沒病死,最後也會被苦死。
我穿越到這個朝代,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還不夠,這下我可真是從內到外苦透了。
我只知道自己或在客棧,或在馬車上。有時候迷迷糊糊的,會覺得有人輕輕抱著我,很像是小時候生病時父親的懷抱,安全而寬厚,又有點像上次我受傷時朱離的懷抱,溫暖而舒適……可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我的錯覺,愛我的和我愛的人,都已經離我遠去,再不會回來。
身子猛地一顛,我一下驚醒。卻見自己正睡在顛跛的馬車上,我估計是車子軋到了石頭之類的東西,顛醒了我。我不由低頭看,身下有褥子,身上是蓋了被子,靠近車廂木板的一側還細心的墊了軟墊。我不由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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