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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洛第一次上山是在八歲。
那一年仲夏,天氣異常炎熱,沒有雨,河道里的水幾乎乾涸,魚兒躺在汙泥裡,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一年仲夏,他躲在柴房裡逃過一劫,眼睜睜看著滿門皆亡,卻只敢在一月後偷偷跑回去,親手關了他家那尊放了數十位將軍牌位的祠堂。
然後他就來到了青丘山。
他抬頭看著山,入眼滿是清翠的竹葉,層層山巒高聳入雲,那白白的飄搖的雲彩,環繞在山林間,如夢似幻,他跪在了上頂上,那直挺挺的背,像靈山的翠竹一樣挺拔。
五日後,當他奄奄一息地匍匐在地上時,恍惚間看見一所恢弘的殿門顯於眼前,他滿足地閉上眼,自此入了青丘山的門。
虛清第一次上山的時候才五歲。
那時的他,弱弱小小,蒼白的臉,微挑的丹鳳眼角,薄薄的淡粉色嘴唇,小小的手緊緊的攥著師傅的衣角,忽閃忽閃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師兄。
那時的他,看著已經十二歲的少年,挺拔的身形,清俊的臉龐,頭上的碧玉簪在漆黑的髮間閃耀,就如天上的神祗一樣,他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師兄,定下了兩人一生的緣分。
於是,時常在山林間,看見兩個身影,時而嬉戲,時而靜讀,時而漁牧。
這一年,師弟十一,師兄十八。
一日,虛洛在溪澗釣魚,清凌凌的溪流漫漫撫過五光十色的鵝卵石,長長的釣竿就隨意地搭在石頭之間,他微閉著眼,盤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雙手捏蓮花,身體隨著山林間的微風輕輕搖擺。
風一縷縷的從他身邊滑過,或盤旋,或搖擺,輕輕籠罩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淡青的氣場。
小師弟斜斜靠在旁邊的一個石頭上,由於年歲還小,他的發全部散於腦後,模樣很是閒適。
這會兒他正拿一本詩經研讀。
微挑的丹鳳眼並沒有老老實實的專注於書上,時不時的輕瞟身旁認真打坐的師兄。
嘴角微一揚起,有些壞心的清了清喉嚨。
“師兄,可否給我解釋一下詩句。”
那邊的青色身影沒有說話,但是他知道他已聽見。
介於少年和孩童間清亮的嗓音緩緩響起。
“師兄,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鑀褓狻e忮訟嚶觶�飾以綱狻:我暈�猓俊薄�
“……”
“師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又以何為解?”
“……”那邊的身影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感覺連風都大了起來。
“師兄,芄蘭之支,童子佩觽。雖則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兮。這句我倒是半知半解,不過……”
這次還沒等他說完,那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從石頭上摔了下來,只見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弄髒的衣裳,看也沒有看在旁的師弟一眼,挺著背頭也不回的施然而去。
虛清也沒有去追他,反而目光停留在那剛上鉤的魚兒身上,那微挑的眼角,也似柔和了許多。
“師兄,那你知不知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喃喃的嗓音,徘徊在漸起了霧的山林裡,溪澗水流叮咚作響,伴著這句咒語一般的呢喃,一起流向了遠處已經快要看不見的身影。
也不知道遠處的人,有沒有仔細聆聽那溪水中,動人心絃的誓言。
番外三 春夢了無痕
師弟十三歲這年。
這一天秋高氣爽,太陽有氣無力的掛在天上。
靈山上終日的霧都似乎更濃了些,正午一過,山裡更見陰涼,還是那條溪流邊,溪水依舊清涼,微風依舊送爽,鳥語花香,風清雲淡,是個秋日裡難得的涼爽天氣。
虛洛還是盤坐於他那個大石頭上,手捏大日定印懸於胸前,周圍的風依舊那樣縈繞。
遠遠看去,那益發濃重的青色,似把人影都籠罩了進去。
這時,他身上垂掛於腰間的竹紋盤錦玉佩突然嗡嗡作響,發出的光芒一瞬間照亮了清澈的溪水。
只見那青色的人影一下子就消失在溪流旁,只留下風過後竹葉碰擊的沙沙聲。
這邊廂,臥室裡,伴著熱水的嫋嫋煙氣,朦朧的屋子裡一切都好似飄搖了許多。
虛清坐於木桶內,半溼的長髮肆意貼在那白皙的脖頸周圍,溼潤的薄唇一片珠光,襯得已見清俊的少年臉龐分外嫵媚。
水,順著臉頰,滑過脖頸,繞過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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