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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以曹錦兒的身份:也絕不可以與金世遺胡罵一通。因此雖然氣得渾身發抖,卻實在拿金世遺沒有辦法。這時谷之華向她拜別,她把一腔怒氣都發在谷之華身上,側身避開,不受谷之華的禮,冷冷說道:“從今之後,我不是你的師姐,你也不是我的師妹,你愛跟什麼人,我管不著!”
金世遺冷笑道:“曹錦兒,你瞧不起我,我更瞧不起你了。不是看在呂四娘份上,我今日就叫你吃我一頓柺杖!”曹錦兒氣得七竅生煙,龍頭柺杖一擺,未曾說話。金世遺驀然雙眼一翻,喝道:“你敢再說半句話!”曹錦兒確是有點怕他。見他日露兇光,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話也說不出來,金世遺哈哈大笑,連呼痛快,拉著谷之華便下邙山。正是:獨往獨來何足懼?是清是濁自分明。
正文 第十二回 太息知交天下少 傷心身世淚痕多
兩人走了一程,金世遺見谷之華悶悶不樂,笑道:“不在邙山派內,又有什麼關係?我若是你,我還不高興認這個師姐呢!”谷之華道:“曹師姐雖然氣迫人,卻也算是個正派的大俠,你剛才對她太過份了。”金世遺笑道:“我就是因為瞧不過她那股氣焰,特地為你出一口氣的。你有沒有留心她剛才的窘態?”口講指劃,描述曹錦兒的尷尬情狀,想逗谷之華髮笑,谷之華仍是沒精打采,鬱鬱寡歡。
金世遺再勸解道:“你今日戰勝了滅法和尚,保住了邙山派的聲譽,一眾同門,除了曹錦兒之外,誰不感激你?你雖然被曹錦兒逐出門牆,情形卻與叛師被逐的大不相同,誰敢因此看輕了你!”谷之華嘆口氣道:“以後除了春秋二祭,我是再不能陪伴我的師父了。我答應給師父守三年墳墓,還未守滿呢。”金世遺笑道:“你只要心中有你的師父,學她生前的模樣,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那豈不勝於守在她的墓旁?”
谷之華如有所思,走了一程,又嘆口氣道:“話是這樣說,可惜我聽不到師父的教誨了。”歇了一歇,忽地問道:“我聽翼師兄說,你們前日大鬧孟家莊,你,你有與孟、孟神通交手麼?”孟神通是她本門的仇敵,又是她的生父,她既不忍隨眾稱他做“大魔頭”,又不願意稱他做父親,故此只有直呼其名。金世遺道:“交過手了,以他的武功而論,只恐你們邙山派長幼三代同門,全都擁上,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谷之華面色慘白,原來她想到異日邙山派大舉尋仇之時,少不免有人死在孟神通之手,那時她幫不幫同門親自去與父親為敵呢?她仰首望天,欲哭無淚,恨只恨她生作孟神通的女兒。
金世遺何嘗不知道她傷心的結所在,只是不便觸及,見她一直鬱郁不歡,再也忍耐不住,忽地緊握她的雙手,大聲說道:“你是你,他是他,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蓮出汙泥,仍是花之君子,枉你是呂四孃的弟子,連這點道理也不懂麼?”谷之華顫聲道:“旁人將怎麼說?”金世遺大笑道:“做人但求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理得旁人說什麼?我被人稱為毒手瘋丐,把我當作無惡不作的魔頭,但我自問並沒殺過好人,也沒有做過大奸大惡之事,我便仍然我行我素,根本就不理會別人是看輕我還是看重我。我被人認為魔頭也毫不在乎,何況你僅僅是魔頭的女兒?你以前曾勸過我,願我做一個初生的嬰兒,好吧,我今天就將這番話勸你,你只當你的父母早已死了,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何物孟神通與你毫無關係!”這話說得非常徹底,除了金世遺也沒有人說得出來。谷之華淚下如雨,但心中卻比以前好過得多了。
金世遺一口氣把這番話說了出來,好像這些話在他的心頭已經積壓了許久許久,突然間便似滾滾山洪,傾瀉而下,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快,顯見他的心情也是非常激動,說完之後,兩人不自覺的更靠近起來。但聽得他的回聲兀自在山谷之中迴旋震湯,久久未絕。
谷之華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想道:“人人都說金世遺不近人情,看來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懂得他。誰想得到他貌似玩世不恭,對人卻是這樣的真誠親切!”
金世遺微微一笑,說道:“我平生嬉笑怒罵,只有今日說的是正經話兒。”金世遺心中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連他自己也驚詫自己為什麼對谷之華的事情這樣激動。
谷之華低聲說道:“是麼?那你平生竟沒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麼?”金世遺的腦海中泛出了李沁梅的影子,想了一想,說道:“可以說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朋友。其他我所認識的人,要嘛就是討厭我,當我是怪物;要嘛就是可憐我,當我是個沒人照顧的孩子。”他心目中將他當作“可憐的孩子”的人,也包括冰山天女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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