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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冰可柔可剛隨時隨地隨機幻化,別的不說,單男女關係這一層就比汪寒洋多過出幾輩子,她反教導於她,真是笑話,更難得的是,她還肯靜靜地聽我胡說。就這是涵養吧。
仔細想想,每次面對水玲瓏時,我總有一股沒來由的優越,憑什麼?就憑我是淑女嗎?淑女誰不會做?孫融讓梨的前提是──他有一顆梨,所以才可讓可不讓。我也不過生在良家,隨命隨運做了個順水的良家婦女,我就有權說人家?
口口聲聲要脫俗,其實最俗的,正是我這種人。想到這裡,汪寒洋搖了搖頭。
妲拉一旁微笑不語,人要長大,總是得多過幾個坎兒。
“好啦,商量事吧。”水玲瓏盈盈一笑,拿過一筒茶葉,“嚐嚐,今年的新茶。正經女兒紅,一年總共也才十幾斤。”
“不會吧?”妲拉有些疑惑。
水玲瓏道:“這些茶是不賣的,專門送人,送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的。”說著,她把茶葉擺在盅子裡,用沸水一澆,頃刻間,茶湯就變得碧綠瑩澈,茶葉則如親發,鬱鬱蔥蔥,一股香淡淡的香味,幽幽而起……
“誰孝敬你的?”汪寒洋微笑著問。
“給人辦了點小事。”水玲瓏輕描淡寫地。
“讓你辦的事,不會是小事吧?”妲拉笑著說,“早聽龍琪提起過你,能耐得很。”
這話讓水玲瓏滿臉放光,“哪兒啊,不過是件人命案子。”
“人命案子你還說小?”汪寒洋有點動容了。
水玲瓏沉默了一下,輕輕地說:“人命也要看誰的命,闊人的命自然關天,窮人的命,草芥不如。”
這話又讓汪寒洋心裡一動,水玲瓏其實並不像她所表現的那樣沒文化。她藏著掖著,是因為她一有文化,就不能這般“瀟灑”了。粗人有粗人的方便之處。比如小燕子罵人是可愛,紫薇罵人那就不得了了。單這種韜略,已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水玲瓏笑著張羅:“來,嚐嚐,都端杯子。”
妲拉品了一口,“確實不錯。”
“對了,我們剛說哪兒了?”水玲瓏又問。
妲拉回答說:“我準備明天走,最遲後天一定得走。”
這麼快?水玲瓏皺著眉頭,不知這一別,是否是永訣?
“別多想,以後有的是機會。”妲拉說。
“可是……”汪寒洋開口了,“我怕老闆她走不了。”
“為什麼?”妲拉和水玲瓏問。
汪寒洋沉默片刻後,“她的個性,你們應該很瞭解的。”
“小龍有時太狷介了。”妲拉這麼說。
汪寒洋則搖了搖頭,沉默一會兒後說,“兩位都看過《沙家浜》吧?”
這話是專門問妲拉的,她算是歸國華僑,至於水玲瓏,她一定看過,國內上了30歲的人大概都對這套戲耳熟能詳。兩人這時都點頭。
汪寒洋接著說:“《沙家浜》裡有一折是阿慶嫂救了胡司令,她怎麼救的?”
“水缸裡面把身藏,都唱濫了。”水玲瓏說。
“如果你是胡司令,你也會藏在水缸裡吧?”
“當然會,不藏沒命了。”水玲瓏回答,妲拉則沉默著。
“那如果水缸裡有水呢?”
“我會游泳,能閉好幾分鐘氣。”
“水缸裡要是髒水呢?”
“這個……”水玲瓏沉吟了一下,“就是大糞,也得進去。”
妲拉也贊同,“大丈夫當審時度勢。”
“可我們老闆不會。她覺得那樣太沒有尊嚴了。”汪寒洋說。
“死人是沒尊嚴的,死人什麼也沒有。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水玲瓏說。
“不!”汪寒洋堅決地,“有些東西一旦沾上,是洗不乾淨的。老闆她不願意那樣。”
──有些東西一旦沾上,是洗不乾淨的。再也沒有比水玲瓏更明白其含義。
“沒有轉還的餘地嗎?”她問。
“那就得看方曉飛方隊長的。”
“你真的想死?”龍琪站在方曉飛身後,輕輕地問。
“你真的想讓我死?”這一個反問。
龍琪不說話了,兩人都沉默著。
──你想死,我就讓你活。她想。
──你不想讓我死,我就死。他想。
兩種很矛盾的想法,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中彼此糾纏、質詢……
──你若是真的,你就會為我死的。既然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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