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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愛。
“先不要問是誰送的,你只說如果你是新郎,看到那籃玫瑰後你會怎麼想?”
“我會很憤怒,非常憤怒。”扈平表達著男人們最普遍的心理。
“不,可怕的還不是憤怒,而是他內心深處的懷疑。這種懷疑對婚姻是一種腐蝕。本來因為我跟遊自力在山洞裡待了三天三夜,已經流言蜚語滿天下。”
扈平想像到了喬煙眉曾經承受的那份壓力,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你們……”
“每天吵,直吵到他一個月後遭遇車禍身亡。”
“真的是車禍?”扈平覺得太有點離奇。
“不,是謀殺……也不能怪我們那兒的刑警無能,這事只能這麼不了了之。總之,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喬煙眉搖了搖頭。她不想再提這件事。
“那你後來……” 扈平小心翼翼地問。
“後來……後來我一個同學結婚,我去祝賀,我剛送上賀禮,同學的媽媽就問我說,你是不是很忙,如果你忙,就先忙去吧。我頓時就明白了──對方是在逐客,因為我剛死了丈夫,是個寡婦,是掃帚星、喪門星。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意味著晦氣與黴氣,是不適合出現在那種喜慶的場合。於是我就告辭走了,雖然我一無所有,但我還有一點自知之明。那年我22歲,我上學上得早。”喬煙眉笑了。一種平靜的笑。好像在說別人的事。而她這種平靜,又是從多少次不平靜中修煉得來的?
扈平聽得堵心,中國的有些道德就是以踐踏和侮辱人的人格和尊嚴為前提,而且直到現在還歷久彌新。
扈平沉默一陣後,“小喬,你今年多大?”
“24歲。”
“對,你才24歲,我想你會有一個美好的將來,事業和愛情在等你。”
喬煙眉笑了,“是嗎?那我再給你講一件事。”
她沉默了幾秒後,“前年,我在一個單位找了個臨時性的工作,有個剛從學校畢業的男孩子跟我一個辦公室,挺合得來,也許,是他對我的關心太明顯了一點,於是我們單位幾乎所有的女同事都不約而同心照不宣地開始給那個男孩子介紹物件……”
“這是為什麼?”扈平納悶。
“這你還不明白?”喬煙眉微笑,“她們是怕那個男孩子萬一真的跟我戀愛結婚,那真是太吃虧了,我不是一個結過婚死過丈夫的女人嗎?”
扈平心裡突然像被火燙了一下,回頭看著喬煙眉。
她則看著前方綿延不絕的青青山脈,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她居然還在笑。
可是她不笑,又能如何?有誰會在意別人眼淚?
更多時候,我們更在意別人的缺陷。因為我們並不如意的人生需要用別人的缺陷來襯托。所以,對別人失戀失婚失身失業失財失勢這類事,我們會記得比國恥日南京大屠殺還清楚。
喬煙眉又說:“希望下輩子再不要作女人,作女人也不要作中國女人。身為這片土地上的女人,是一點也錯不得的,錯上一點,就是汙點。”
她停頓了一下,“小玉昨晚跟我談了很多,她正是希望我能忘掉這一點,她是想幫我解開心結,而實際上,結不在我心裡,而是在……”
在哪裡?──無處不在,你看不到,可是在特殊的時候,它就會幽靈一樣跑出來,用一種莫名其妙的歧視來侮辱你……
“其實,你是不是多心了,現在社會在進步……”扈平的勸說多少有些無力。
“是嗎?”喬煙眉笑了,“社會是在進步,但人性沒有。”
是的,人性沒有。我們一向就是個功利的民族,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情,我們都要先問問:我吃虧還是佔便宜?在男女關係上尤其是。不光功利,還陰暗。
扈平沒話說了。
──是的,喬煙眉那段婚姻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月,而她為之所付出的代價,卻是長長的一生。她是女人,女人幾千年的沉痾,她都得揹著。
扈平深深嘆了口氣。
其實,喬煙眉付出的實在太多了,甚至比龍琪更多,因為她面對的不光是危險,還有心靈上的折辱。而這一切,都是沉默的。不足與外人道的。
扈平回過頭,這個女人的臉色是平靜的,安詳的,對她而言,她的確是不想讓自己算個什麼,她只是不想辜負自己的良心,而她惟一對不起的,是她自己。
他輕輕地說:“我永遠是你的朋友。永遠支援你,愛護你。”
喬煙眉笑了,“你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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