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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式輕拭掉她臉上未乾的淚漬,混著濁汙不堪的血漬、塵土,不捨的將她重擁入懷。她恨他,但她對他卻下不了手。緩緩抱起懷中的百里會,朝一旁的營帳走去。
帳內的擺設簡單素淨,是耶律式布軍時的臨時休憩處。將懷中的人兒輕輕放置於柔軟的榻上,拿起一旁的錦被蓋上。
“王。”帳簾被掀開,兩個端著熱水的丫鬟走了進來。
脫下玄色長衫,白色的內衣被血染成一片,撕開內衣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
一旁的丫鬟以手巾浸溼熱水後再擰乾,輕輕擦拭著未乾的血跡。托盤上放著一瓶韓有天送來的藥丸,主要便是用來止血的。待包紮完之後,耶律式拿起一旁乾淨的毛皮長裘換上,揮手示意丫鬟退下。
出了一身汗,身體在裘被下不安的動了幾下。百里會緩緩在睜開了眼。身上的衣物已被換成了素雅的單衣,臉上,手上的血漬也被清理乾淨了。可是,她卻能清晰的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白淨的雙手像是仍沾滿血跡般,深深的將整張臉埋了進去,肩膀劇烈的抖動起來。
耶律式靜靜的坐在一旁,伸出的手到半途又折了回來。半響,百里會的臉才從掌中抬起,雙眼紅腫的望著耶律式:“為什麼?我都不是我了,我好不習慣……”
“我說過,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的。”
“是麼?”幽幽的靠床榻上,眼睛瞟向遠處,帳內沒有窗,只能透過被風一點點吹開的縫隙處往外瞧。腦中又浮現出了李如臨死前望向上空的那一眼,她肯定也想著回去吧。
百里會沒有想到,李如竟是那樣一個決絕的人,傲骨錚錚。
“如果,你的夫君不再愛你了,你還想著回去嗎?”耶律式強忍著臉上的期盼,語氣帶著幾絲焦急。
“我信他,一直都信。”雖然襲暗還沒來得及親口對她說出任何承諾,但是,百里會一如既往的執著者。
耶律式眸中的光彩也黯了下去,只這幾個字,他就敗了,那個男人早已佔據了她的心。
“若你回去後,他又娶了別的女子,你怎麼辦?”雙手不由收緊施加在她肩上的力,有著太多的無奈,從百里會深亮的眸中,耶律式看到了略帶掙扎的自己,緩緩鬆開了手。
“不會的,我就是信他。”說到最後,喉間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卻帶著幾絲的慌亂。
第2卷 第2章 重回故土上
耶律式沉默的走到了一旁的案几處,幾縷香薰順著褐色的香爐飄出,襯得他強健的身子看上去多了幾抹寂寥:“明天,我便放你回去。”
百里會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緊盯著耶律式的背影一動也不動,思想似乎也混沌了,偷偷咬了咬下唇,會痛,看來不是做夢。
“明天上戰場時,我會親自送你回去。”耶律式的聲音中似乎不待任何感情。
面對一個身在遼營心在漢的女人,他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怕再是將她強留下,會生生的將她逼瘋。
百里會掀開被子走下床,光腳踩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躊躇著該不該上前。耶律式彷彿一尊雕像般紋絲不動,卻讓百里會有了一種莫名的不捨。
猶豫不決的將手輕輕放在他寬闊的肩上,百里會明顯感覺到手下一陣顫抖,大手緊裹住她的柔荑,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最後一次,讓我抱抱你。”
百里會安心的將頭靠在他胸前,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身上傳來一陣淡淡的草香,大遼的男子,生在草原,長在草原,野性卻不失柔情。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努力汲取著對方身上最後的一點溫度,耶律式聞者百里會身上的淡淡清香,使勁吸入胸腔,留入最後的記憶。
他的心就那麼容易給了一個敵國女子,一個心裡沒有他甚至視他為死敵的女人。百里會靜靜地任由他擁著,但奇怪,她應該是仇視他的,卻在他懷中讓她覺得很心安,慢慢閉上了眼。
耶律式看著懷中熟睡的人兒,呼吸勻稱,兩道眉已舒展開來,靜下來的時候像個瓷娃娃般,輕輕將她放在床榻上。耶律式深深的望著百里會,最後一晚,就讓他靜靜的守護她。輾轉反覆,今天應該是她睡得最好的一天吧。
耶律式靠在一旁的床榻上,薄唇緊抿,始終無法入睡。
早上,百里會又是被一陣鼓聲給敲醒,忙警覺的爬了起來。見耶律式坐在一旁,眼中佈滿了血絲,下巴上也冒出了短短的靑茬。
“你,沒睡嗎?”百里會看向帳外,天似乎已經亮了。
“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