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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看到相反的情況。當兩個湖南人在為一個問題爭論不休,或者為利益衝突發生爭執時,一方往往會對另一方說:“莫霸蠻羅。”
當湖南人勸人家“霸點蠻羅”的時候,是非常符合湖南人的霸蠻精神的。而當本身就很霸蠻的湖南人勸人家“莫霸蠻羅”的時候,他實際上是在向對方呼喚湖南人另一種特質——靈泛。
在這裡,所謂“莫霸蠻羅”,就是要對方“靈泛一點”的意思。“靈泛”是指靈活、機動、機智多變,也包含著識時務、懂得權變、見好就收、該妥協時就妥協的意思。
霸蠻和靈泛,是湖南人精神中兩個相反的極端。湖南人永遠是在這兩個極端之間跳來跳去,或者徘徊不定,或者將這兩種相反的特質有機地結合在一起。
真正瞭解湖南人的人,都會知道湖南人既是霸蠻一族,也是靈泛一族。湖南人對霸蠻和靈泛,從來就是既讚賞又有所保留。這就是否定之否定。湖南人有時候提倡霸蠻,有時候又借重靈泛,外省人也許看不懂其中的奧妙,但湖南人中的佼佼者最善於拿捏其中的火候。其實,湖南人很明白,霸蠻過度會走向霸道和橫蠻,靈泛過度則會導致狡詐與油滑。所以,湖南人就會用靈泛來制約過度的霸蠻,用霸蠻來制約過度的靈泛。湖南人中的尖子,可以把霸蠻與靈泛結合得天衣無縫。當他們在很霸蠻地做著一件事情的時候,腦子裡正在想著權變和計策;當他們用迂迴的辦法來到達目標時,骨子裡卻充滿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精神。
因此,在湖南人的言行中,霸蠻往往體現為做事的意志,而靈泛則體現為辦事的方法。在湖南人執著地追求一個目標的時候,他不會不講道理,不會忘記科學與民主,不會忽略方法和策略。湖南人的霸蠻,由於有靈泛在幫襯著,不會導致野蠻、霸道、愚蠢和魯莽。
霸蠻的人多半氣血旺盛,剛勇、勁直、強悍,有情義有擔當,一身傲骨敲起來錚錚地響。這樣的人,一般不會虛心受益。如果他兼有靈泛,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因此,霸蠻的湖南人,其實是兼收幷蓄的。
有人說霸蠻的湖南人做不成生意。其實這是一個誤解。商場如戰場,往往也需要氣魄和鬥志,只是容不得莽撞。湖南人的靈泛可以適應充滿算計的商場,而湖南人的霸蠻卻能使他們在生意場上跌倒了又爬起來,百折不撓地打拼出一片天地。我們可以斷言,有了霸蠻和靈泛這兩個法寶,湖南人在市場經濟中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當然,湖南人未必個個都能把霸蠻和靈泛兩種氣質調理得恰如其分。有些湖南人霸蠻的氣質多一點,另一些湖南人則是靈泛的氣質佔了上風。每一個湖南人,如果想要成材,都要學會把霸蠻和靈泛這兩種秉性調理得恰到好處。這就是意志的琢磨和性情的陶冶。
毛澤東把自己的性格形容為一半是虎,一半是猴。如果把這裡的虎作為霸蠻的象徵,把猴作為靈泛的象徵,那麼就是對霸蠻和靈泛相結合的一個很形象的註解。
湖南大文豪沈從文的所作所為,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出身於軍人世家,祖父是湘軍中一名驍勇的戰將,後來做到了貴州的總督。沈從文字人也是很早就開始了軍旅生涯。但他厭惡了軍閥之間的殺伐,不願糊里糊塗地在戰場上賣命,去做無謂的流血犧牲。他放棄了家族的傳統,執意要棄武從文,這就體現了他的霸蠻。
沈從文只有小學的學歷,卻偏要跑到京城去考大學。他住在一間堆煤的小房子裡,忍受著潮溼陰冷,吃飯有一頓沒一頓,靠著別人接濟,才勉強撐持下來。他考了幾次大學,都沒有考上,終於知道沒有了指望。但他還要奮鬥,堅持走從文的道路。霸蠻到這個份上,就需要靈泛來找出路了。於是他開始寫文章,這一寫就寫出了名氣。出名後,他結交的都是京城的名流,居然成了三四十年代北方文壇的領袖。
沈從文一生最有戲劇性的事情,就是這個來自湖南鄉下的因為學歷太低考不取大學的小夥子,在成名之後,受大名鼎鼎的胡適之邀,竟然到上海當上了大學的講師!他在上海中國公學主講大學部一年級的現代文學選修課。當他第一次夾著講義走進課堂,抬頭一看,教室坐滿了人,一雙雙眼睛都望著他,他頓時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臺上呆呆地站了十分鐘,才漸漸地平靜下來。但他已經忘了如何掌握講課進度,一開口,就在十多分鐘裡把預定一個小時的講課內容急匆匆地講完了。剩下的時間,沈從文手足無措,只得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我第一次上課,見你們人多,怕了。”
霸蠻和靈泛,湖南人的兩個法寶(2)
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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