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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
“真冷啊,爹爹那把老骨頭,唉,也不知是否抗得住呢!”
阿季,董太史的小兒子,懷裡抱著個碩大的包袱,縮著脖子,一路跳著往太史寮的方向跑去。
太史寮,屋裡和屋外一樣的冰冷。
“國家定製,太史寮典章所繫,夏不得啟扉,冬不得攏炭,太史與左右諸史,朔望輪值,不得虛守。”
董太史盤腿端坐在冷冰冰的草蓆上,嘴裡所剩無幾的幾粒殘牙,正和著寮外的北風,緊一陣慢一陣地撞擊著,可緊握竹簡筆削的嶙峋十指,卻穩穩地不見絲毫顫慄,見兒子推門進來,他的濁眼只略瞥了一下,隨即又收斂在身前案上,那堆積如山的簡冊之上。
阿季知道爹爹的脾氣,更知道史官的規矩:太史寮裡,無片言及於私。
他急忙扯開包袱,拖起包袱裡的舊絮被,兜頭披在爹爹身上,叩了個頭,悄無一言地退了出去。
董狐靜靜地望著小兒子的身影一點點地被屋外的茫茫夜雪吞沒,良久,輕輕抖了抖身上的絮被:
“唉,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了罷?那一夜,也是這樣的風雪……”
………【二 明亮的天際】………
“唉,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了罷?這新絳城裡,許久沒落過這般大雪了。WEnXUeMi。CoM……”
朱雀門的城樓上,五更,一個耳聾背駝,鬚髮皆白的守更老卒,一面撥著腳前那隻奄奄一息的炭火盆子,一面囁喏著他那凍得僵硬青紫的雙唇,自言自語地絮叨著。
他放下火筷子,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垛口前,鼓足勇氣,探出半個腦袋去,又急忙咋著舌頭縮了回來:城下,惟有茫茫一篇銀白。
“媽的,冷,太冷了,這狗日的冬夜,總是長得沒完沒了。”
話音未落,卻見二百步外,上首的堆撥,晃了兩下燈火,傳出兩聲冷冰冰的梆子來。
五更低低咒罵了一句,忙不迭地小跑到風口,也晃了兩下燈火,敲了兩記梆子。
做完這些,他彷彿一下子沒了力氣,扔下梆子,抱著燈籠,蹣跚著又坐回炭火邊上,望著黑洞洞的天際,和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五更,五更,這狗日的冬夜,怎麼總也盼不著天亮的時候。”
話音甫落,他忽然覺得自己身後,彷彿一下子變得分外明亮起來。
他驚喜地轉過身,卻見一片火紅,已躍上了雪夜的天際。
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天亮了麼?真的可以下更回家睏覺了不成?
火紅色迅速地瀰漫,眨眼間把大半個新絳城,都籠在了一片光明之中。
五更就這麼呆呆地望著,望著,直到那半聾的耳輪中,隱約聽見“噼啪必剝”的聲響。
“火!火!公宮失火!”
他如夢初醒,劈手搶起地上的梆子,不顧一切地敲擊起來。
“公宮失火!”
司寇府裡,屠岸賈望著公宮方向,那火紅的天際,衰老顫抖的嘴角上,不禁浮起一絲神秘的微笑來。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已凋零了他的牙齒,迷朦了他的眼神,當年如風的步履,如今不經扶持,竟已幾乎邁不出這小小的後堂了。
二十多年了,他常常閉門不出,不良於行之後更是如此。
“司寇大人精力不濟,刻下正高臥不起。”
司寇府的門卒們,常常對越來越稀少的訪客們這樣說道,帶著一臉的落魄和無奈。
可今夜,屠岸賈一直沒有去睡,而且他的精神也變得很好,彷彿二十多年前的模樣。
家人們又驚又喜,又有些奇怪,卻都不敢去問,事實上,從黃昏起,司寇大人就摒退一切人等,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那件黑乎乎的後堂裡了。
“司寇大人。”
一個黑衣人從敞開的窗戶,無聲地飄落在屠岸賈席前:
“在下已經看見了那句話……”
屠岸賈聽黑衣人附耳說完,渾濁的老眼一下子明亮如堂外熊熊的火光:
“天也!天也!”
他的臉色忽地沉下來:
“放火倒是個好主意,可你這把火放得未免也太大了些。”
黑衣人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
“這火、這火不是在下所放。”
“什麼?”
“在下趕到太史寮時,已經火起,在下也覺得頗為奇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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