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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出賣,執送廣州處死;他確曾登臺唱戲,因此被人誤會為戲班子演員出身,實則他是廣西藤縣富戶子弟,忠王年少時還做過他們家的長工;
………【(十)】………
“你說,你說,這算怎麼回事情?”
王利賓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自家大門上粘著的,那張簇新的門牌,滿臉憤怒的顏色。(看小說到頂點。。)
那門牌是黃紙做的,蓋著通紅的大印,筆跡頗為拙劣,一筆一劃倒看得真切:黃利賓,年卅七歲,妻林大妹。
那老僕佝僂著脊背,一疊聲叫著屈:
“勿是小人辦勿來事體,長毛大人下鈞令,勿讓姓王姓洪哉,老爺勿相信,好去尋曹地保、勿是、尋曹師帥問清爽好勿?”
“是啊是啊王、不,黃年兄,”他們的西鄰,一個留著短鬚的秀才聞聲露出了半拉腦袋:“小弟聽說,不但尋常百姓,便是洪天王自家親戚姓王的,也改了姓黃(1),這改朝換代,避諱難免,想當年大名鼎鼎的蒯徹,不也給改了蒯通麼?”
王利賓悶立了半晌,眼珠一轉,忽地反怒為喜:
“是我的不是了,老顧,你辦得好,辦得很好!”
被叫做老顧的老僕被主人這一冷一熱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問又不敢問:
“老爺勿見怪便好,小人弄晌午去哉。”
“哎,我說老顧,你這老爺老爺的也得改改,要不還得闖禍,”短鬚秀才追著老僕的駝背喊了一嗓子,又回頭對王利賓苦笑道:“早上有長毛騎馬敲鑼,一路喊過去,說只有什麼上帝才是爺,其他人如果叫爺,一概要殺頭的,這殺頭是真是嚇唬不好說,可能不惹事,咱還是不惹事來得好,您說是不是?”
王利賓正待答話,卻聽得虹橋方向,一片鑼聲響亮:
“鑽天侯顧大人奉了文將帥鈞令(2),來此張榜招賢,本鄉俊傑速來看榜投效!”
“這長毛辦事,終是有些……小弟且去瞧個熱鬧,王年兄,你去也不去?”
王利賓微微一笑:
“熱鬧無好看,年兄自便,小弟便不摻和了。”
人群喧囂著往虹橋而去,塘河邊一下安靜下來。王利賓立在門前,深吸一口氣,默默凝望著被簷角牆頭割裂的天空。
四月天,孩兒臉,天色水色,都顯得有些陰晴莫測的樣子。
“真天命太平天國蘇福省文將帥李,為奉旨招賢出力報銷事,”
入更後的虹橋一片靜寂,偶爾遠遠傳來幾聲犬吠,迴盪在塘河拍打堤岸的水聲之間。王利賓籠著盞小燈籠,湊在茶亭柱上白天新粘的招賢榜前,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讀著:
“……照得江南文物之地,久罹胡寇剝削之慘,財賦為之侵漁,士女為之屈辱,誰非上帝子孫,不思抱怨?皆是農桑之客,能奮刀兵!遁隱潛藏,富貴豈求諸胡口;黜革責降,銓敘盡操夫滿洲。喁喁相冤,好誡文獄之禍;嗷嗷相顧,皆俟脫穎之記。緣我主天王肇基粵左,定鼎金陵,旌旄所指,王道底平,本職奉旨專閫,鎮撫一方,誅滿夷之僭竊,整中夏之綱常,憐英雄以事胡為羞,甘屈志於泉石;豪傑因勤王不遇,猶隱逸於蓬門。未獲吐氣揚眉,不能攀龍附鳳……這幾句寫得倒也過得去,只是忒也羅嗦了。”
許是夜半河邊,春寒料峭,王利賓覺得有些冷,一面跳著腳,一面挪動燈籠,跳過長長的鋪墊,逕去尋最左邊的榜文條款:
“……今列規條,凡民間有才力可任使者,來衙稟明錄用:一、通曉天文星象算學者;一、習知地理山川形勢扼塞者;一、善書札筆記者;一、民間豪傑能習拳棒武藝騎射者;一、醫士之能內外眼小兒婦科者……”
王利賓從右到左,又從左到右,逐字把這招賢條款看了好幾遍,眼神漸漸有些凝滯了。
一陣風吹過,燈籠忽地熄了,他怔了怔,從身上摸出包洋火來,手顫了幾顫,卻終於沒有再燃起那燈籠。
二更天了罷,月亮在烏雲中時隱時現,又一陣清風吹徹,王利賓渾身冰冷,不由地猛打一個寒噤,手中洋火燈籠,險些都掉進了塘河裡。
“唉,我還是回去睡,睡醒了到鎮外塘河邊釣魚好了。”
清風把他寂寥的嘆息,吹散在塘河廊街之際。
註釋:
1、天王認為只有自己和所封各王才能稱王,不但把歷代帝王都貶稱“侯、相”,而且不許人姓王,姓王者需要改姓汪或者黃,就連自己的表哥王盛均也不得不改叫黃盛均。除了自己的親戚,其他姓洪的也要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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