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部分(第3/4 頁)
但見一水橫亙,不知深淺,河上木橋靠近自己的一段卻不知何時被人撬起,用繩索高高吊起在對岸的槐樹枝頭。
離對岸五十步遠,一簇兵車一字列開,為首車上端坐一位公子,白麵微髭,峨冠博帶,手橫長戟,肘倚弓矢,正是鄭伯母弟、先君愛子段。
“下官拜見共叔,不不,”下大夫忽地想起段已經換了采邑,也隨之換了稱呼:“下官拜見京城大叔,大叔安好。”
共叔、不,京城大叔輕輕頜首:
“罷了,你這是去哪兒啊?”
“回大叔,下官奉差解送西鄙田賦送往都城,乞大叔給個方便才是。”
京城大叔輕輕一笑:
“京城路遠,你們老牛破車,實在辛苦,這些田賦,不如就交給我京城大叔罷。”
下大夫驚得渾身一顫,剛扶正的頭冠險些又滑到鼻子上:
“大、大叔休得如此耍,鄭國邦畿千里,無非天子裂土分茅,賜予先君,一絲一粟,均應解送公倉,大叔難道不知麼?”
京城大叔陡然變色:
“鄭城的人要吃飯,我的人就不要吃飯,這西鄙的野人們就不要吃飯了麼?大家聽好了,這些田賦我京城大叔只取六成,餘下四成,誰種的誰收的,誰便拿了家去度日,辛苦大半年,怎麼也讓老孃嘗口白麵餅子麼!”
“大叔萬歲!”
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在輜車四周響起,一小半來自京城大叔的從人,倒有一大半來自田野阡陌中,那些襤褸衣衫的野人們。
“你們、你們反了麼!”下大夫的訓斥已帶了三分哭腔:“大叔,下官職分卑微,經不得這個,您就高抬貴手,放條路讓下官過去罷!”
京城大叔哈哈大笑:
“呵呵,好,我就高抬貴手!”
寒光一閃,京城大叔手中長戟劃出一道長虹,不偏不倚,正中懸吊木橋的繩索,但聽得砰地一聲,木橋重重摔在河岸上,喧起兩三丈高的飛塵來。
“大叔……”
下大夫好不容易控扼住那兩頭因驚惶而越來越不聽話的犍牛,仰起臉來,還待再哀乞幾句。
“再高抬貴手!”
說時遲,那時快,京城大叔綽弓在手,張手一箭,正中左邊犍牛左角,犍牛吃疼,一聲怪叫,人立而起,下大夫立腳不住,一個跟頭栽下車來。
“怎樣,還要我再高抬貴手麼?”
京城大叔扣箭在弦,嘴角掛著嘲諷的微笑。
“疏不間親,大叔怎麼說也是主公的同胞母弟,再說,光棍不吃眼前虧,壞了差事主公固然要罰,可若得罪對岸這個祖宗,今天怕是連都城也回不去了呢。”想到這裡,下大夫不顧跌得腫痛的**,嘶聲叫道:“大叔慢動手,慢動手,一切好說,一切好說。”
京城大叔臉一板:
“快滾,我數到十你們再不過橋,這輩子也便不用過去了。一!”
京城大叔不過數到七,下大夫和他的甲士吏卒,便一個個溜得沒了蹤影,只剩下一輛輛滿載秋稼的輜車,和轅上一頭頭茫然不知所之的犍牛。
京城大叔釋弓而立,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采。
“稟大叔,所有糧食車輛都已查收,是否真要分四成給那些野人?”
家臣仲虎踏著吱呀直響的木橋匆匆走近,欠身稟道。
京城大叔斂容沉吟半晌,緩緩道:
“分,不過分兩成就行了。”
“這個段,簡直無法無天,主公,給我三百乘,我子都一定把那些糧車都奪回來!”
鄭城公宮的朝堂上,子都捋著袖子,激憤地蹦著高。
“父親,讓孩兒跟公孫閼大人去!”
“孩兒也去!”
子忽、子突,鄭伯的兩個年輕的兒子,神情激昂,互不相讓地爭著。
“混帳!我和你段叔的事,輪得你們兩個晚輩插手麼!”鄭伯斥道。見子忽子突低著腦袋不吭氣了,他才又和顏悅色地瞥向公子呂和高渠彌:“子封,渠彌,你們看呢?”
高渠彌乾咳一聲:
“咳咳,臣是外姓,公室之事,恕臣不敢妄言,咳咳。”
公子呂躊躇良久,整了整衣襟,扶了扶笏板,正待開口,卻見對面亞卿祭足,向他使勁使了個眼色。
“嗯,臣也不知如何是好,想必主公已有善策罷?”
鄭伯掃視群臣一眼,淡淡道:
“家母在堂,愛弟在邑,我一個做兒子、做哥哥的,還能如何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