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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皺了皺眉,她雖然悍暴刻薄,卻也不敢公然說東海王所言非是。
慕容評搖了搖扇子:“東海賢侄不也說你們兄弟才識明敏?他主張用吳王,是為了爭衡晉秦,混一四海,如今我們大燕跨據六州,已比先王的遼東故地大出十幾倍,人貴知足,再說,秦國晉國,都是勁敵,豈是我們相爭就能爭的?”
太后臉色登時和霽下來:“太傅說的好,你就不要推辭了!”她突然壓低了嗓門:“慕容缺近來動向如何?我想……”
慕容瑋嚇了一跳:“母后,不、不、不……”
慕容評低聲道:“吳王閉門謝客,深居簡出,如今國家多事,老臣以為,不妨……”
話音未絕,殿外忽然傳來通報聲:“吳王妃、側妃攜吳王世子、眾子,入宮參見太后!”
太后看了看兩個兒子和慕容評,半晌,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你們斟酌罷。”
吳王府。
“王妃差我傳話,他們明日即歸。”
送信的是可足渾潭,太后和長安君的親侄子。
慕容垂目送著他出門,嘴角不禁浮出一絲苦笑。
他的手裡,摩娑著一方印紐:朝命方至,任他為車騎大將軍、侍中,進號儀同三司。
這個職位看似崇高,卻是剛剛升任大司馬的中山王慕容衝的舊職。
他輕輕嘆息著:難道,兄長生前的憂慮,真的要不幸而言中?
腳步聲急響,慕容德急匆匆闖了進來:“秦國大亂,秦國大亂!”
原來被苻堅所殺的前任秦主苻健的幾個兒子,徵東大將軍晉公柳、雍州刺史燕公武、洛州刺史魏公廋,以自居嫌疑,不安於位,竟聯絡秦王堅同母親弟趙公雙一同起兵造反,秦國一分為五,舉國震動,秦王命王猛、陽平公融和建節將軍鄧羌等傾國之兵興討,一時間秦境處處狼煙,一片混亂。
“魏公廋兵力孤弱,比鄰於我,唯恐不敵長安大軍,已遣使來降,請兵接應,此刻正是我大燕進取關中的好時機啊。”
慕容垂眼光陡地一亮,旋即平靜下來,只輕輕點了點頭。
“嗯。”
慕容德直瞪瞪望著堂哥的臉,急得直搓手:“這……唉……我先去了!”
“吳王不言,是恐太后等的猜嫌啊!再說他若上朝進言,朝廷能聽麼?”
朝房裡,聽了皇甫真一番言語,慕容德連連點頭:“是了,是了,我想也是如此,可是,可是……唉,不論如何,我總要去試一試的!”
“苻氏骨肉乖離,自相夷滅,天與不取,反受其殃,請陛下下令西征,臣等願為前驅,混一天下,就在此舉!”
中山王衝等一面聽一面連連點頭,有便宜可賺,有地方可得,這個他好歹聽得懂。
慕容評卻連連擺手:“秦國大而強,苻堅王猛,皆是勁敵,如今我們國力不如先帝在時,你我才智,又遠非東海賢侄可比,處此亂世,能夠閉關守境,保全祖宗基業已經是大幸,如何能輕舉妄動,以延不測之禍呢?”
慕容評此言雖不中聽,卻也不易置駁,慕容德一時語塞。
慕容瑋站起身來:“出兵事大,容、容朕從容思之,散、散、散朝!”
朝門外,天色明朗而燦爛。
慕容德的臉色卻如烏雲般地陰沉。
步下闕基,他驚異地發現吳王和皇甫真都站在闕前。
吳王臉色凝重,手裡拿著一卷帛書。
帛書是魏公廋寄給慕容垂的:“堅、猛人傑,燕之勁敵,謀為燕患也久矣,不趁今日之機取之,愚恐燕君臣復踵甬東之悔也!”
皇甫真搖搖頭:“他不但寄書給你、我,還有太傅、李洪、下邳王等許多重臣,適才眾大臣紛紛進諫請兵,太后和太傅就是不肯發兵,眼看這時機……”
慕容垂泫然道:“我國大患必在西陲,陛下年輕,太傅識度,如何比得苻堅、王猛?這樣貽誤良機,豈不誤了江山!”
皇甫真苦笑:“知道此理者何止你我,可人家就是不聽,奈何?”
慕容垂望著殿闕飛簷,再不答話,他又想起慕容恪臨終的囑託:復國,復國,難道堂堂大燕,真會有讓我慕容垂走到那一步的一天?
“太傅所言所論,甚得大體,小兒輩不知,妄議軍機,真是可憐亦復可笑!”
偏殿裡,太后的臉色很好,心情似乎也不錯。
慕容評嘿嘿一笑,走近一步,壓低了聲音:“臣料這些文武都非帥才,所上奏章,或明或暗,無非想